这话半真半假,但无疑也引动起韩决老祖的情绪,毕竟活得越久的人,越不容易去回想记忆中的事,韩决老祖眼中微微闪动着,“因此,每当在修炼的途中,不论遇到多么大的困境,我都会记得那一年的洪水,和身在木盆中的无能为力,祁小友,你现在正是打下基础的年纪,老夫要你去黑雁宗,更是惜才之心,绝非只为从这空间中脱困,你或许不知,黑雁宗中有一柄存储过我魂力的母镜,但凡手持母镜的黑雁宗弟子,都可以根据这柄母镜,寻找到我,到那时,老夫自然可以离开,自然,你若依然不肯继续修炼,老夫也不会抢强求。”
祁珺坐在车厢顶部,沉吟片刻后微微一叹,看来韩决老祖有后招的可能性极大,甚至那柄母镜,功效也与韩决老祖所说相差无几,只是单凭母镜找人,必定有一部分限制,因此,韩决老祖才引诱自己,前去黑雁宗,直接送上门去。
“可古漠深处……未免太远了吧。”祁珺语气中似乎已经全然相信,但也为难道,“前辈太瞧得起我了,以我的修为,是不可能独自进入古漠之中的。”
“我这里,倒是可以交给你一份功法,这套功法,是老祖毕生之中,所创的最为得意的功法……”韩决老祖眼中闪了闪,忽然开口道。
“那太好了!”祁珺憨厚的说了几次好话,终于将功法完全记录下来,刻在储物囊中的空白玉简之上,两个人都得偿所愿,各自微微一笑。
祁珺神色淡漠的将玉简之上的功法看过一眼,随意放置在沈姓老者那里得来的储物囊中,并未如同韩决老祖所想的那样即可修炼。
她原本是打算从韩决手中获得功法,但是后来逐渐对此人有所认知后,她基本已经确信,此人必定在这门功法中留下了暗手。韩决太慷慨了,竟然直接将自己所创的最强功法,教给祁珺,这本身就不正常,祁珺猜测,要么便是韩决传来的功法,残缺了一部分,要么就是修炼下去,会有巨大缺陷,她是傻了才会修炼这样的功法。
但是忙碌半天一无所获,她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仰头躺在车厢顶部,望着天色逐渐阴暗下来,又在一夜晨露过后,亮起一抹微光,不知过了多久,祁珺突然发觉自己的长发,在这条乡间小路起伏中落下车顶,牛车猛然停顿下来。
她转头向下一看,稍微尴尬了一下,只见那本该在车厢中诵读的年轻书生,怀里捧着书册,正微张着嘴巴,诧异看向车顶的她,脸颊在晨曦下,微微有些泛红,似乎有一点独属于读书人的羞涩,“呃……这位姑娘缘何在此?”
祁珺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与一个赶考的书生,同处一栋车厢之中,由于是在夏季,车厢之中常备有茶饮,也总算能令书生勉强招待下客人。
“在下常巍,古溪县人,正要去都城赶考,祁姑娘若是不嫌弃牛车简陋,可一同前去。”书生说完,好奇的看向祁珺,很少有女子出现的方式,会向祁珺这样与众不同,如果不是突然见到那缕黑发,只怕常巍这时候,也不会发现车顶之上有人存在,“姑娘是修炼者?”
祁珺手中的茶盏,还飘着几抹茶叶,微微摇曳的茶水中,映出少女模糊的影子,祁珺摇了摇头,“只是学过一些修炼之法,小打小闹罢了,和真正的修炼者,相差甚远。”
书生脸色涨红了一下,似乎要说些安慰的话,想了想,又愣是没能憋出一两句,他讪讪道:“你……姑娘已经很好了,在车顶之上待了那么久,在下都不曾发觉……不过这些天,在下总在诵读诗书,是否有打扰到姑娘?”
或许对于常兄念书诵读,感受最深的是小六吧,至于她本身……祁珺想了想,这个没什么打扰的,就如同修炼之人日不停辍的修炼,书生读书的态度也是值得肯定的,“读书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常兄,你既然知道修炼者,身上也有些修为,想来是有机会接触修炼之法的,为何要走另一条路,考取功名呢?”
“啊……”书生脸色又红了几分,但是说到后来的话,他眼中微微有些明亮,“大概是很小的时候,见到县城的老先生,在教导弟子读书,很喜欢那种感觉吧,后来就渐渐成了习惯,其实以我的资质,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能够达到的地步并不高,但是选择读书,只要有努力就会有收获,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况且,考取功名也是我的梦想。”
“是啊,梦想。”
“姑娘这样感叹,莫非修炼也是你的梦想?”
“或许是的……我很少的时候,梦想有一天双腿行走在路上,等到可以走的时候,我梦想着要会跑,后来我的梦想,变成很好的活下去,好像只有修炼,才可以让我实现这个梦想,我不知道修炼到最后,会怎么样,但应该,不会令我失望。”
“……我大概没有什么梦想,很小的时候,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很孤独,后来有一天,一个血色面具的人,第一个见到了我,我打算对他说话时,发现他的眼神好像发了疯一样,我就跑了,那个人对我穷追不舍,后来有很多人对我穷追不舍,他们爆发了昏天黑地的一战,我才见到了胖子,胖子说,你可以更自由一点,我就真的自由了,但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想要的,也不是自由,而是一个和我聊天的人……”或许是被祁珺和书生,勾起了心中倾诉的欲望,小六在祁珺衣袖之中,枝叶柔软的贴着她手臂,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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