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沉默不语,片刻后,消息传来,芙嫔是帮姜海棠说话,让皇帝压一压这满宫的流言蜚语。
姜海棠掀了掀眼皮:“她倒是机灵,让皇上知道她是个重感情的,更加怜惜她。”
白露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反正芙嫔怎么做怎么错,话都让主子说了。说起来,她一直没想明白,主子对芙嫔的态度怎么就变了。不过那都是主子们的恩怨,她一个做奴婢的哪里敢问。
这一晚,姜海棠睡得十分香甜,没再闹鬼也没再鬼压床。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的姜海棠吩咐:“起吧。”
床帐外的白露便伸手掀开帐子,猝然对上姜海棠的脸,踉跄后退,惊恐大叫:“娘娘,娘娘你的脸!”
身后捧着水盆棉巾的宫女也是花容失色,摔了手上的东西。
姜海棠被她们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摸上去当即僵住,不敢相信手上传来的凹凸不平的触感。
“镜子,镜子拿来!”
白露飞奔过去拿了镜子,战战兢兢递给姜海棠。
姜海棠一把夺过镜子,只见镜中的自己,脸上布满比指甲盖还大的黑紫色血疮。姜海棠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勾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一息,她猛地砸了镜子,嘶声怒吼:“太医!还不快去请太医。”
“我的脸!”惊恐欲绝的姜海棠摸着自己粗糙的面孔,“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这不可能,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我,不是,不能的,我的脸,我的脸!”
白露何曾见过这样的姜海棠,她主子向来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前晚上见了鬼,整个景仁宫都吓得魂不守舍,唯独主子从容不迫,甚至还能想方设法解围。
去请太医的宫女哭丧着脸跑回来请罪,她没请到太医,只请到了一个学徒,因为太医都被皇帝宣走了。
姜海棠一愣:“陛下宣走了所有太医,陛下怎么了?”
宫女:“奴婢不知道。”
白露忙道:“娘娘您稍安勿躁,奴婢这就派人去打听。”
“还不快去。”姜海棠心急如焚,这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的脸。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承乾宫内,一觉醒来,宁妃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鬼样子,也是请太医请不到,只来了一个说不出子丑寅卯的学徒,一问就是皇帝搬空了整个太医院。
宁妃自然也要派人去打听怎么回事。这一打听才知道,皇帝和他们同病相怜,一张脸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疮,不堪入目。太医们束手无策,说不出个原因来。
“废物,都是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皇帝暴跳如雷,“给朕把无为道长请来。”
无为道长进入正阳宫时,看见的是就是顶着一脸疮的皇帝、贤贵妃和宁妃。
姜海棠和宁妃是被皇帝请来的,其实私心里她们并不想让皇帝看见这样形容丑陋的自己,但是架不住这宫里别的不多,间谍最多,她们的情况很快就被其他嫔妃的耳目报到皇帝那里,皇帝岂能不召见她们。亲眼目睹皇帝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姜海棠和宁妃吃人的心都有。
无为道长目光一闪,向皇帝行礼。
心急如焚的皇帝急忙道:“道长,你快来给朕看看,朕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朕竟然生了这么多疮,这群废物连个原因都说不出来。”
无为道长上前,道了一声得罪,上手触摸,若有所思。
“道长?”皇帝着急。
无为道长:“容贫道观一观两位娘娘。”
皇帝说可。
面对姜海棠和宁妃,无为道长当然不会上手摸,只是不近不远地观察,眉头越皱越紧,其间凝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大殿之内,众人大气不都不敢出。
皇帝急不可待:“道长,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陛下,这是鬼疮。”无为道长沉沉一叹。
皇帝大惊:“何为鬼疮?”
一听鬼,姜海棠眉心重重一跳,不祥之感笼罩全身。
无为道长:“鬼疮乃含恨而死之人的怨气所化。”
姜海棠耳畔轰鸣,遍体生寒,已经察觉到好些人瞬间把目光投向她。
宁妃亦是心头狂跳,手脚发寒。
皇帝也想到了紫苏,冰冷目光射向姜海棠和宁妃。
二人双双离席跪下。
皇帝问无为道长:“道长说的是紫苏吗?这天地间真有鬼。”别看皇帝信道,他信的是无为道长手里能让他龙精虎猛的丹药。至于鬼神,他是不信的。
姜海棠和宁妃齐齐望向无为道长,眼神暗含压力。
无为道长看一眼将信将疑的皇帝,一晃拂尘:“等闲之人,一死百消,只那宫女死在坤宁宫,坤宁宫乃历代皇后寝殿,属阴,百年来又得皇后凤气滋养,非寻常之地。那宫女临死之际,又有真龙天子在场,因缘际会一缕怨气凝成瘴气,附于陛下贵妃和宁妃之身。”
至于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皇帝贤贵妃和宁妃,当然是他们三个联手逼死了紫苏。宁妃严刑拷打紫苏,贤贵妃过河拆桥,皇帝不信逼得紫苏不得不以死明志。都不用无为道长解释,大殿内的人自动在心里补充完整,一时之间,姜海棠成为众矢之的。
“陛下明鉴,臣妾冤枉,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害臣妾。”姜海棠怎么能认下这罪名,要是皇帝信了无为道长的话,她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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