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中年大汉点头,“那一日,华阙仙尊并没有出手。”
被师姐们灌输了一脑袋绝美爱情故事的少年振振有词,“肯定是仙尊瞧着璇玑仙子游刃有余,遂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在一旁掠阵,我觉得这里头之间肯定是有误会。黑蛟寻仇那日,华阙仙尊出现在罗天剑宗,分明是想保护璇玑仙子,他们肯定是有感情的。”
中年男子叹气:“毕竟曾经是道侣呢,当年仙尊杀了璇玑仙子之后,便突破瓶颈晋入大乘期,不正是说明璇玑仙子是仙尊情之所在。”
“当年既然杀了人,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虚伪。”玉玲珑冷笑一声。大致了解那段过往之后,玉玲珑只想作呕。为了提升修为便亲手杀了妻子,又养了个像道侣的徒弟在身边,想干什么呢?
“玲珑!”同行师姐厉声,华阙仙尊也是她能讽刺的。
玉玲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到底没再放肆。
眼看着话题过了界,中年大汉也不敢再多嘴,惺惺作态还是情之所钟,那都是大能者的事,可轮不到他一个小小元婴说三道四。吃了几口酒张狂了张狂了,大汉扔下灵石匆匆离开酒肆。
修真界热热闹闹,沧浪山上也热热闹闹的,哭得热热闹闹。
“呜呜呜呜……”赤炎蝶嚎啕大哭,一颗接着一颗的眼泪从它的小眼睛里流出来。
胡清音被它哭得心烦意乱,这一月来,每天都是如此,哭哭哭,哭个不停。
“呜呜呜,黑蛟大人死了,要是我不去请黑蛟大人为主人报仇,黑蛟大人也许就不会死了。呜呜呜,音音,音音,你不能让他们白死啊!”赤炎蝶边哭边喊,“你一定要为主人和黑蛟大人报仇,杀了姜爻那个坏女人……”
来来回回就是这些话,胡清音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报仇,报仇,难道她不想吗?可她做不到,本以为黑蛟能做到,没想到黑蛟竟然也不是姜爻的对手,她怎会如此厉害。
胡清音眼神暗了暗,心里跟扎了一根刺似的,这根刺在承渊前往罗天剑宗之后扎的更深,师尊果然放不下姜爻。
不是因为愧疚放不下,而是因为余情未泯。若不然,师尊不会如此反常,她怎么都没想到,死了万年,姜爻这个人依然在师尊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明明……明明她觉得自己就要得偿所愿,不再是卑微的替身。
蓬勃的怒气在胡清音胸口燃烧,赤炎蝶还在哇哇大哭。
怒上加怒的胡清音一剑劈出去:“够了,别哭了!”
那一剑的威力是胡清音从来没有使出过的,生生劈开一块练剑玄铁石,暴烈的剑气骇得赤炎蝶僵硬当场,不敢置信又恐惧地望着胡清音。
“是你找来黑蛟。”
承渊的声音斜刺里冒出来,惊得一人一蝶俱是抖了抖。
承渊淡淡的目光落在赤炎蝶身上,赤炎蝶彷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从内而外的发冷。
“是你让它去找黑蛟?”承渊目光移到胡清音脸上。
胡清音委屈否认:“我没有!”
承渊目光直直看着胡清音。
胡清音坦然回视,是赤炎蝶自己的主意,和她有什么关系。
承渊:“你没有阻止。”
胡清怡俏脸发白。
承渊:“你想让黑蛟杀了姜爻。”
胡清音下意识张嘴想否认,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在师尊面前说谎无异于自取其辱,遂她低下头碾着地面闷闷道:“她杀了凤弈。”
承渊声音更冷:“凤弈挑衅在先,技不如人,死不足惜。何况凤弈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你身为归元宗弟子,与他相交已然是错,想为他报仇更是错。”
“凤弈他罪不至死!”胡清音倔强仰着头,眼眶的泪水降落未落。
承渊眉目间一片冰冷:“他罪该万死。”
胡清音脱口而出:“他得罪了姜爻就罪该万死吗?”胡清音破罐子破摔了,“师尊还忘不了她是不是?”
承渊眉宇间彷佛结了一层冰霜:“这不是你该过问之事。”
胡清音一颗心直往下坠,师尊为什么不否认呢?
承渊面若冷霜,直视胡清音:“人妖殊途,你若是再为凤弈生事,休怪本尊不念师徒之情。”话音未落,再次看向自从承渊出现之后便瑟瑟发抖连逃命都不敢的赤炎蝶。
赤炎蝶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瞬息之间被冻结成冰掉落在地,碎成粉末。
胡清音呆住了。
承渊面无表情:“本尊这沧浪山不是它能来的地方。”
胡清音瞳孔微缩,难以置信望着承渊。
承渊一甩衣袖,消失在胡清音面前。
胡清音久久回不了神,眼底流转着惊愕、悲愤以及恐惧。她缓缓低头,直勾勾盯着那堆冰碎粉末。
师尊早就知道赤炎蝶的存在,整个沧浪山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只不过不屑计较罢了,就像大象不会和蝼蚁一般见识。可就在刚才,师尊当着她的面,杀死了赤炎蝶,还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她知道,师尊是在杀鸡儆猴。
怎么会这样,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的师尊,怎么会如此对她?
胡清音浑身一阵一阵发寒,冥冥之中,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妖族也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堂堂一个大能,不好好在洞天福地内修炼问仙,居然纡尊降贵亲自天涯海角地追杀妖族,哪有这样的,大能的格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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