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算是他无意间听到楼上的护卫在说什么“醒了”的话,也不敢随随便便传出去。
要知道这几天时间,楼上那位客人的消息,就算是他日日送饭,也没能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人。由此可见,如今在客栈中的这些护卫,是将消息封锁得多严密。
他除非是嫌自己脑袋掉的不够快,才敢多嘴议论那位病人的事。
店小二不说,但这并不妨碍别的客人的好奇。
此刻坐在大堂里在拼桌吃饭的几位客栈的客人凑到一起,看着楼上的动静,忍不住讨论。
“这几天就今天这动静最大吧?”一男子道。
他身边的人点头,眼神也飞快看了眼楼上,“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我看这家的侍女每天都是亲自煎药,这得看得多严?”
“我倒是好奇这住的是什么人,听说岳州的官府都要礼让三分。你看这些护卫把岳州城里的这些大夫们都拘在客栈里,这么长时间,官府的人竟然都没过来多问一句。”剩余一人抿着小酒,有些微醺道。
“估计是什么大老爷?”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点了点头,“估计是哪名门世家的老爷,看看这出行的派头,一般人出门随行的就一两个小厮,这位竟然带了二十来人吧?而且个个都还佩剑佩刀的,可跟一般的小厮不同。”
“那天在客栈里打架的事,你们俩看了吗?我看这位老爷带的护卫,很可能每个人都身手不凡。”
被不少人都在猜测身份的“大老爷”,此刻正从九娘的手中接过一枚陈皮软糖,缓解刚才嘴巴里残余的药汁的苦涩。
赵禾收回了手腕,隔着屏风看着刚才给自己把脉的大夫。
之前收了沈必两锭银子的老大夫开口道:“血莲丹果然名不虚传,小姐烧已退,体内的寒气也都被逼了出来,再休养个三五日,就没什么问题了。”
其余的几位大夫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九娘再三确认赵禾身体无恙后,这才叫到外面的护卫。既然赵禾已经醒来,那么就可以将这些岳州城中的大夫们送走,同时付了三倍的诊金。
赵禾虽说才醒来精神头还不算很好,但耳朵却没问题。
刚才九娘和大夫的那些话她都有听见,等到房中只剩下她和九娘时,赵禾不由问:“血莲丹?这是什么?”
九娘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但最后仍旧开口给赵禾解释道:“血莲丹是鬼医谷的一种药丸,传闻中是有起死回生的,解百毒的功效。”
“啊?”赵禾惊讶,“那我吃了?哪来的?”
九娘:“沈指挥使送来的。”
“沈必?”赵禾听见这名字,像是觉得更加吃惊,“他来了?在哪儿?”
沈必已经离开,在那天晚上赵禾病情最为凶险之时,他将血莲丹交到九娘手中后,等到赵禾开始退烧后,就离开了。可能是因为担心被人询问,也可能真是因为他现在掌管着整个神武营,此行已耽误太长时间,所以他没等到赵禾苏醒,就已启程赶回鄂州。
赵禾听完九娘将她昏迷的这几天时间的事情讲述一遍后,坐在床头,半晌没说话。
即便是之前不知道血莲丹是个什么东西,但眼下她也知道能够在人濒临死亡时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药丸,怕都是能直接成为传家宝的宝贝,可沈必却把这玩意儿给了自己。赵禾不知道先前沈必还真跟人说自己手中的血莲丹就是传家宝的话,她如今只知道自己是欠了沈必一好大的人情。
等到了黄昏时分,赵禾才从客房走出来。九娘在后厨给她煎药,赵禾虽然提过让别人去做,但九娘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说换了人煎药她不放心。
赵禾打开门后,就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门口的南越,“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到我阿爹手中。”
她知道自己在信中所写,对于沈必给自己的那枚血莲丹而言,其实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她既然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南越招来一护卫,交代下去,然后紧跟上赵禾的步伐。
客栈里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生意,楼下的大堂里热热闹闹的。
而赵禾跨出房门的这一刻起,就注定会被不少人关注。
今日从一群大夫进房间看病,再到被寒水居的护卫们恭恭敬敬送出客栈,都赚足了眼球。
尤其是当岳州城中的那些大夫离开客栈时,就有不少人在猜测,楼上那位一直都没有露面的“大老爷”,估计是病好得差不多,不然,这些护卫也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把人放走。
对于“大老爷”身份的好奇,一直都没能得到满足,如今赵禾主动走下楼,怎么可能不会引来旁人的注意?
白日里那一桌拼桌的客人,晚间也在客栈里用饭,当看见赵禾的身影从楼上下来时,手中的花生米都落在了地上。
“我滴个娘,这是楼上那位?”说话的男子还想朝着赵禾身上多看两眼,毕竟在自己心里的“大老爷”,这一下变成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简直有点让他无法接受。可他还没能多看两眼,就冷不丁地对上了南越那双寒潭似的双眸,顿时一个激灵,忙不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跟他同桌的人也惊讶极了,即便是赵禾此刻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是她那只扶在南越手臂的小手,手指纤长,指甲圆润,看起来雪白细腻,手腕上还带着一串金铃,就只凭着这只手也能让人猜出来她年纪应该不大,估计都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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