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还要看你沈家的脸色?没了你上京沈家,老子还什么都干不成?!”赵靖一点面子都不给,也不管这时候在自己面前的是不是算是小辈,他就想喷沈瑜一个满面唾沫星子。
开什么玩笑?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不就是他赵靖还非得要沈传这老匹夫的支持才能做什么事情是吧?赵靖登时就有些暴躁,上京这些自诩名门贵族的士族,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些清高,但赵靖没想到这群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若不是现在看在他家闺女还在这里,他还真是要上前揍人。
沈瑜只是一介书生,哪里见过发怒的赵靖,被赵靖吼了两嗓子后,脸色一白,很快被人拖了下去。
赵禾站在一旁,虽然她知道这时候笑出来怕是不合时宜,但看着她阿爹这模样,赵禾没忍住,在看见沈瑜被带走后,笑了出来。
赵禾在看见沈瑜第一眼时,是真有些担心。沈家提出来这时候明确站队到赵家身后,的确能算是一大助力。可这样就要将原本不想回沈家的沈必交出去,赵禾并不赞同。
结果没想到,沈家傲,但她阿爹比沈家还傲。
赵家并不是非得要沈传的站队才能走上那个位置,今日她阿爹的态度就放在这里,万分明确。
赵家,绝不可能妥协,更不可能低头。
赵靖这时候听见笑声,回头没好气看了身后的小丫头一眼,不过很快赵靖的目光又放到了沈必身上,他余怒未消,“虽然昨日昭昭说,沈家的人应该交给你处置,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
沈传这老家伙到自己跟前来要人,还就派来沈瑜这样的毛头小子?这是看不起谁?赵靖拳头有些硬了。
虽说靖安王府没想要跟上京任何士族交恶,但也没想要对任何世家士族低头。若是沈瑜代表的就是沈家的态度,日后上京的势力,赵靖不介意自己来亲手洗牌。
沈必这时候听见赵靖这话,感到意外,他没想到赵禾竟然会主动在靖安王面前求情,让他这个沈家人来处置锦洲等人。此刻听见赵靖要亲自处置这行人,沈必当即抱拳道:“末将如今的身份就是武安军将士,一切自凭王爷安排。”
赵靖坐回位置上,经过了沈瑜这一茬,他心情可没之前那么好,再看着沈必时,哪怕现在沈必说话行事都是他赞赏的年轻人的模样,但就因为姓沈,忽然也觉得没那么顺眼。
刘阙见状,也蹙了蹙没。原本今日他让沈必过来,就是想跟他谈谈沈家的事,也想知道沈必自己的看法,现在这情况,有些复杂。
刘阙冲着沈必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沈必看了眼跟前的靖安王,目光像是羽毛一样划过赵禾,最后拧了拧眉,转身离开。
等沈必离开后,赵禾不由道:“阿爹想要怎么处置沈家的人?”
赵靖想也没想开口,“都杀了。”
他苏醒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出去,他来福州也没几个人知道,但是沈传这老狐狸倒是做了好几手准备,就算是不知道他已经醒来,却还是准备了一张他可能会醒来而且还来到福州的牌。仅仅是这一点,沈传这些年能在宰辅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当,就不足为奇。
老狐狸,赵靖心道。
赵禾皱眉,“这怕是会激怒沈家。”
这对于他们而言不算好事,文人的那张嘴,是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在这种时候跟沈家硬碰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不过想一想,真按照她阿爹的打算,将人头送到沈家,那还真是有些解气。
赵靖面色不改,“沈传这老匹夫难道还能对我怎么着吗?就他心里那点算盘,还以为我不知道?静王在上京这么长时间,沈传屁都没放一个,他这是想作壁上观,等看最后结果。从龙之功是泼天富贵,但沈家那样的门第,比选择跟如今差不多的富贵,那还不是更愿意稳妥,万一静王屁股没坐稳,这泼天的富贵就成了断头台,他也不敢拿沈家冒险。如今说什么沈家不遗余力站在我们背后,那难道不是以为如今静王对先帝做的那些破事暴露,他没得选吗?!”
赵靖冷哼一声,“现在说什么交了沈家那小子,就全力支持我赵家?嗬,他这算盘打得好,他沈传有胆子在这风口浪尖上去站在静王身后试试?我看除非他真是不要沈家这清贵的百年声誉,说的倒是好听!”
虽说这时候赵靖这些话中,一大半儿都是明着讽刺沈传,但落在赵禾耳朵里,赵禾直感醍醐灌顶。她先前只觉得眼下这情况,靖安王府即便是没有再多结交盟友,但也不能再树敌。可是她忘了,大梁走到了尽头,乱世即将结束,最终能开启新的王朝的,如今看来,无非是在她阿爹和静王两人之间。如今静王德行有亏,若是如今这位沈相脑子没有装进这福州城外的大海,是万万不可能站在静王身后。
如此一来,上京沈家的立场还需要用沈必来交换吗?
沈传脑子里不可能装着大海哐当响,但现在他的确是感到头疼。
昨日静王拜访,他闭门谢客,但谁知道今日静王又端着小板凳,坐在了沈府门口。
平民耍无赖时,还有官府可管。那要是有权势的天潢贵胄世家弟子耍起无赖来,那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当老管家来报时,沈传正在书房练字。当听到静王又来了的话时,沈传眉头紧蹙,落笔时,那句“不废江河万古流”被他写成了狂草,但第一笔时没能收住墨,还是废了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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