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直到耳畔传来对面谢长珣的声音,赵禾才猛然回过神来。
担心沈必做什么?赵禾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她先前离开福州时,本以为她和沈必已经算是朋友,可谁知道后者压根就没来送她,甚至在临别时,还给她了那么大一个“惊喜”,而且沈必的解释现如今赵禾都还记得,气得她牙痒痒。
但刚才在听见说书先生提及沈必的名字时,赵禾却又忍不住多想了如今应该是远在京城,活得格外逍遥自在的沈必,她飞快甩了甩头,将脑子里刚才出现的身影甩了出去。
“啊?”赵禾抬头看着谢长珣。
“刚才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吗?”谢长珣见她秀气的小眉头刚才一皱,便问。
赵禾摇头,“没什么,就刚才听到一个以前认识的人的名字。”
谢长珣刚才也在听说书先生的话,微微一笑,“沈家的那位公子?”
赵禾有些烦乱点头,但一抬头时,就对上自家表哥有些揶揄的双眼时,赵禾立马开口道:“哎呀,也不是很熟,就只是认识。”赵禾赶紧解释。
谢长珣“哦”了声,挑眉,“我知道了。”
赵禾张了张口,想解释吧,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和沈必的关系。反正横竖也是没有关系,最后赵禾干脆懒得解释,万一越解释越是不清楚。
但是赵禾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说完这话时,在她和谢长珣背后的那张茶桌上,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面色一僵。
沈必耳边似有回音,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都是少女那声急于辩解一般的“不是很熟”的话,周遭分明喧哗,可如今这一刻,那些喧哗都不见,剩下的只有赵禾的那一声“不熟”。
已送到唇边的茶似乎变得格外苦涩,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钝钝的痛,口中有些铁锈味。
但他不怪赵禾,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咎由自取。
当初在福州,是他一面万分渴求赵禾能将他留在武安军,不让自己走,一面又出尔反尔,极为不要脸地在赵禾面前坦白,说什么自己要回沈家的话。
想到当初他还因为赵禾那句“沈公子”而愤怒,可如今,他还有什么立场愤怒?
赵禾没说厌恶他,大约已经是对他最后的体面和仁慈。
可……
还是好不甘心啊。
如今他跟靖安王达成的合作,这时候再来找他家小姐坦白的话,赵禾还能原谅他吗?
沈必心想着。
而这时候,在他身后,谢长珣已经笑着开口,“其实我对这位沈家的公子也有所耳闻。”
“嗯?”赵禾好奇,“表哥怎么知道他?”
谢长珣:“有京城的友人跟我时常通信,这段时日里,上京城中最受人关注的,就是这位沈公子。”
“沈公子”这三个字落进了赵禾耳朵里时,竟让赵禾感到了一丝丝陌生。她忽然想起来那日她第一次得知沈必是上京沈相唯一的嫡子后,也这般叫了那少年郎,只不过这一声却引得向来没对自己发过脾气的沈必闷闷生气了好几日,还躲着不见她。
赵禾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沈府的大公子,数年后才归家,怕是整个上京都关注吧,引起一阵轰动,很正常。”
赵禾说这话时,却是不由在心里瘪嘴,这难道就是沈必想要的吗?做个逍遥快活的武安军小兵,难道不比做个高门精致的木偶快乐吗?
谢长珣看着赵禾,笑道:“也不全是因为沈家门第的原因。”
“嗯?”赵禾好奇。Hela
谢长珣:“昭昭不是见过那位沈公子吗?沈公子可是俊朗非凡?”
正喝了一口茶的赵禾差点没被面前谢长珣这话惊得呛出声,“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错愕。
“这位沈公子引得上京轰动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他的相貌。”谢长珣低咳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这在人后谈论容貌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只不过看着赵禾那双好奇的眼睛,谢长珣只能低声快速说了两句:“听闻沈公子模样神采英拔,模样周正,让不少闺阁少女一见倾心,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上京中已有不少人家去沈府说媒。”
赵禾听着这话,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来沈必的模样。
沈必是有这么好看的吗?这么短时间就让女孩子喜欢?
不过沈必笑起来的时候,赵禾不得不承认那笑容看起来灿烂又让人觉得炙热,别说是他,就连整个武安军中,都找不出来有多少不喜欢沈必的人。即便是在没什么身世光环下的普普通通的军中少年郎,也总能跟周围所有人都打成一片,就连她身边跟着的南越不也是挺喜欢沈必的吗?
一想到这里,赵禾有些了然,她托着腮,脑中琢磨着,这风流少年郎如今都是把从前跟同袍的那一套用在了上京少女们身上嘛!那怕不是见一小姐就大胆冲着别人笑得丰神俊朗?“我看他就是花蝴蝶。”
赵禾刚想“啧”一声,忽然看见对面坐着的谢长珣瞪大了眼睛。
赵禾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好像冷不丁地就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一不留神,讲了出来?
赵禾尴尬地干咳两声,捂住脸。
也是在这时候,在赵禾身后坐着的那道黑色身影蓦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出了茶馆。
赵禾刚才捂着脸,没看清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道身影,只是在抬头时,目光掠过门口,恍然之间她感到自己似乎看见了一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