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算是福德山庄半个掌家人,马义阳也不敢再怎么将她拘在家中。
在马锦玉身后还有跟着不少江湖人,平日里,这些江湖人哪里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可眼下也就是赵禾,在此番天灾降临时,是赵禾救了整个九曲县的百姓的性命,光是这一点,已足够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眼下知道了赵禾此番带着武安军去与君山,便是想要寻回先前丢失的官银,这些官银是用于整个京兆的百姓,还在福德山庄的武林人士们便坐不住了。
这种时候难道还不要去帮公主殿下一把吗?要知道在这段时间里,若不是有公主殿下的协调,山庄里的粮食根本就不会够吃。哪怕就为了这一饭之恩,众人也想要为赵禾做点什么事情。
眼下在马锦玉说完这话时,她身后紧跟着一起而来的江湖侠客们也忍不住齐声道:“公主,草民陪您同去!”
沈必这段时间没有跟在赵禾身边,乍然一看眼前这架势,不由动了动眉头,在心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家公主还是这样惹人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连这一群江湖上最桀骜不服管教的武林人,对她也服服帖帖,敬佩不已。
既然是助力,赵禾自然不会推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
从九曲县去往与君山,有不短的路程。
等到中途休息时,沈必走到赵禾跟前,开口道:“杨鸿杰的人不会跑,那座矿山里有东西。”
杨鸿杰便是杨宝宁的父亲,也是当初跟钱无量结了梁子的杨家老爷。
原本沈必不知道赵禾在山庄,那张字条自然没将在矿洞里的一切都写出来,“这铜矿也就这几年才废弃,前朝大乱时,负责与君山铜矿的,正是工部侍郎的杨鸿杰。”
在当年的情况下,皇室自顾不暇,与君山又远离上京,当杨鸿杰呈上奏折,说什么铜矿已废时,朝廷派人勘查,那些人自然是都被杨家收买,不是废弃的铜矿,便也成了废弃的。
如今朝廷是在赵靖的强势手腕中一点一点建设了起来,但大昭这么大,就算是赵靖再强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月时间里,就将所有从前的陈年顽疾都挑出来,尤其是像是世家这样掩藏得极深的产业,又怎么是说查就查出来?眼下这一次官银丢失,倒是沈必误打误撞了进来。
“里面有什么?”赵禾问。
沈必:“铜矿被开采尽的消息是杨鸿杰当时传进上京的,若是真有什么值得让他派那么多私兵守着的地方,那应该是在铜矿里,还有矿产资源。”
这只是他的推测,前几次他跟着与杨宝宁接头的人到了与君山时,只跟着人潜入了存放官银的地方。整个与君山又不小,那里面的小路纵横交错,他不敢乱走,怕自己打草惊蛇,也怕自己在山洞里迷路。别说最后没发现什么,倒是把自己给弄得找不到出去的路,可就尴尬了。
赵禾不由捏了捏手中的水囊,脸色变得难看。
这般看起来,杨宝宁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私占铜矿,开采提供私用,怎么看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与君山已经发展成杨家最重要的据点。本来与君山周围杨家戒备森严,如今又有了百万官银,想来那一处的戒备只会比以往更加严密。就算是公主去了,若是被人知晓身份,那群人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沈必开口说着,他自从知道赵禾要亲自前去后,眉头就没怎么松开。
他是担心赵禾的身份压根就镇不住那些人,反而说不定会因为她的身份,让这群亡命徒铤而走险。
赵禾眼神一冷,倏然站起身,她今日是去抓人,不是赏花看柳,自是没有叫人准备马车,而是跟着众人一路骑马,身着一身黑衣,那样子看起来倒是不复往日的娇柔华贵,反而平添几分凌厉。
“那我倒是更想要看看他们杨家究竟在铜矿里做什么了。”赵禾声音冷冰冰的。
本来还打算再休息一会儿,但赵禾在得到沈必的消息后,很快上了马,朝着与君山而去。
沈必看着此刻被那身黑衣衬得更加雪白的那张小脸,跟紧了赵禾。
快马加鞭,赵禾都没有叫累,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不论是武安军还是江湖人,都不好意思喊累。人家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娇滴滴的公主都能赶路,难道他们这些人比赵禾还不能吃苦吗?
一行人的速度倒是很快,第二天入夜时,便已到与君山山下。
与君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大山,而是连绵了一片的山脉。赵禾到了入口时,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一趟沈必不跟着一起过来的话,她们这么多人,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正的铜矿。
沈必已经来过了好几次这一处,在最后一次离开前,他早将周围的树木刻了自己的标记,眼下只需要顺从着这些标记,就能找到掩藏在这么多大山中的铜矿。
今夜的月亮像是被乌云抱回了家中,一点皎洁的月色也没有,在乌黑的树林中,那些伫立在平地上的老树,就像是狰狞的怪兽,有夜风吹来时,周围剩下嚎嚎的叫声回荡在树林上空。
明明是盛夏,但赵禾愣是没觉得有一点燥热,反而听着耳边这身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即便是经历过再多的事,但眼下这样的黑暗,仍旧是她心底最不喜欢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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