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京兆府的百姓都在夸赞公主!我从前都不知道我们小姐竟然是公主殿下!真是太好啦!”
“反正别的我不知道,从前那些官员喜欢克扣银两的问题,现在是肯定不会再存在了。我听说,这一次我们善堂也要去那边呢,不知道现在我去报名能不能被选上。”
“去试一试啊,反正我已经报名了。这一次去那边,肯定会很忙,不过我就喜欢忙一点,我们家小姐说,越是忙碌我们的月钱越高呢。”
“嘻嘻,对呀,恨不得天天都很忙,下个月我和我娘就可以搬进新房子啦。”
……
姚三娘站在门口,那只原本已经放到了门栓上的手,忽然僵硬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落下。
她脑海中出现赵禾的那道身影,她差点忘了,那位“谢小姐”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谢小姐,而是她都想不到的公主殿下。她先前不是没有听闻过这位昭宁公主做了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偷偷崇拜过,而如今,她想不到自己竟然还真是认识公主。
可现在,姚三娘却不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丝丝愉悦。她崇拜的公主殿下,今日却是亲手抓住了姚振英。姚三娘明白自己亲爹犯了罪,但从心底来说却很难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
姚三娘心里很复杂,她明明是想将赵禾当做朋友,可偏偏就是这个朋友让她的家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她能恨吗?她恨得起吗?
姚三娘恍恍惚惚地转身,重新朝着自己的床榻而去。但在路过那小方桌时,她没怎么看清楚,冷不丁撞了一下,顿时让原本在桌上的茶壶被撞倒下,发出清脆刺耳的破裂声。
姚三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后这一抹慌张在门口传来一道“姚小姐醒了吗”的声音时,变得更甚。
门外的人敲了两声,再次询问,姚三娘装不下去,只好应声,很快那道木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个看起来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后者在看见满地狼藉时,“呀”了一声,然后很快动手收拾,蹲下来的时候她脸上皱巴巴成了一团,小声嘀咕着:“这还是不少钱呢。”
姚三娘则是站在原地有点愣怔,等到那姑娘收拾完了后,这才小声问:“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被管事安排过来的小姑娘叫春芽,她是田庄里农户的孩子,想来善堂学手艺,现在留在善堂干活。今日被安排来照顾江陵府里有名的有钱人家的小姐,春芽本来就不是很情愿。她可是都听说了,今日清晨,姚家的那位顶顶有钱的大商人被抓走了,因为在外面私铸铜钱。她虽然没去过学堂,但也知道私铸铜钱是什么意思。可不就是自己造钱,然后来花吗?这可是大奸大恶之徒才能做出来的事,如今自己却是要来照顾这样一个坏人家的小姐,春芽心里哪里能没一点情绪?尤其是在这时候她看见姚三娘打碎了茶壶,竟然也不知道蹲下来伸手捡起来,心里便对她感到更不欢喜。
“善堂啊,不然姚小姐你还能去什么地方?”春芽看了她一眼说。
别说春芽不理解,就连金洪涛此刻也不理解赵禾的做法。
按理说,像是姚三娘这种罪犯的家属,当然也是要一并抓起来流放,可赵禾却只是让官府的人将这一群女眷抓起来,没有苛待。而昏迷的姚三娘,则是被送到了善堂。
“如果只有姚振英一个人犯罪,还要流放无辜的家眷的话,这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公平。”赵禾说,“现在将姚家这一群人抓起来是要审问,若是无罪的,就应该放走。现在暂时收押吧,不过不要太苛待她们。”
金洪涛听着赵禾这话,觉得始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他又不能否认赵禾这话说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让家中不知情的人承受知情不报的罪业,这听起来是有些太不公平。何况,这时候姚家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官府查封。
而此刻姚三娘在听见春芽的话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作势就要朝门口走去。
春芽可不能让她这样离开,赶紧上前一步挡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回家。”姚三娘说。
春芽看着她:“你爹可是犯了杀头的大罪,你若是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就在我们善堂。你们家现在已经被官府查封,你爹也被官兵押送去了京城。我们家小姐是好心收留你,不然现在你出去,就只有跟着你娘她们下大狱。”说完后在,春芽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怎么让你这种人来我们善堂。”
她虽然是说得小声,可就这么小的一间屋子,站在她身边的姚三娘怎么可能听不见?
姚三娘咬着唇,忽然像是生气一般,抬头怒目而视,“我就要出去!”
春芽将手中的碎瓷片朝桌上一放,皱眉:“你怎么听不明白?你出去可就要被抓走,你要出去吗?”
这话让姚三娘心头一慌,从前在她的生活里哪里会出现被人抓进牢里这种“意外”?眼下她都还没做好任何准备,却被告知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抓进去。从来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这时候眼睛开始变得发酸,特别想哭。
这时候听见消息的赵禾,也从善堂另一边走了过来。
当赵禾站在门口时,就看见昨日还意气风发的大小姐,此刻变得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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