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禾挑眉,顿时想到了刚才自己在田间时看见的场景,她目光朝着好友身上一放。
金瑶见状解释道:“小沈大人前段时间说想去看看亲耕礼,问我有没有什么好地方,我想着就在我们国营田庄旁,所以就……”
金瑶心里闷声笑,这话自然是半真半假的。当初沈必的确是来找了自己,不过沈必的想法很简单,他是想找个地方不错的看亲耕礼,但肯定是没有想要让赵禾看见他。今日沈必就站在她身后,若不是因为她忽然来了一个没一点招呼的侧身,沈必也不会暴露在赵禾的视线中。
沈必为什么想看亲耕礼?还有那日除夕夜时,赵禾的酒量是不太行,但金瑶那一晚上都很清醒。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感情的。
若不是因为她跟赵禾在那窗棱处闲聊时,自己无意间回头,看见坐在桌边的那位小沈大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自己好友身上,金瑶也不会发现这么个小秘密。
既然如此,当沈必来找到自己时,她又怎么不可能不帮忙,甚至还超出沈必的“预期”帮了个忙。
这解释虽然是说了今日为什么沈必会出现在金瑶身后,但却没能解释清楚为什么现在沈必竟还出现在她们小姐妹的聚会里。但很显然,金瑶冲着赵禾眨眼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解释了,她看着赵禾的样子就只传递出了一个信息,人反正就已经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禾:“……”
沈必像是看出赵禾的不自在,虽然他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赵禾会不自在,他忍不住反省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做了什么让赵禾不高兴的事,可偏偏想不出来。自从除夕夜后,他就没什么私下里见过赵禾,后者似乎整日都很忙碌,他想见也是见不到的。
今日这真是个意外,原本他只想着远远看一眼赵禾就离开,但没想到结束后,他又被金瑶劝说着到了这间茶楼。
金瑶说的很明白,她等会儿要在这里见赵禾,问他要不要一块儿。
沈必发现自己没法拒绝,他默认后,就发现面前的金瑶嘴角露出一分笑。
虽说在军中沈必跟谁都很熟,但这不代表着他在外面跟那些小娘子们也能很快熟悉起来,而恰恰相反,他如今在京城里名声鹊起,可私下并没跟什么小娘子相熟。心里有人的时候,下意识他就想要避开旁的女子。
但即便是没有怎么跟小娘子接洽过,沈必也能从刚才金瑶的笑容里看见一抹善意的狭促,登时,他便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金瑶:“昭昭有时候太粗神经。”
沈必动了动嘴唇,他是有心想问点什么,但金瑶在跟他说完这话后,就转过了头,没有继续要开口的意思。这一路上,沈必心里百转千回。
眼下,沈必终于见到了赵禾,他知道自己私心里是想见对方的,不然刚才他也不可能那么干脆就默认了金瑶的提议。可现在见到赵禾,沈必又忍不住觉得是自己太唐突了。
“不如,臣先离开吧。”沈必说。
赵禾却是在这时候开口阻拦了他,“没关系,既然现在你也在,正好我想跟瑶娘说点事,想问问小沈大人的意见。”
赵禾是来找金瑶说正事儿的,沈必也在,正好能给她一参考。
沈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欣喜,然后坐在了原位。
金瑶倒是有点好奇,“你找我还有正事儿?”
赵禾低咳一声,眼睛飞快地朝着沈必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警告一般看着金瑶。听听这话说的,好像她每次出宫都不是做正事一样。
“嗯。”赵禾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开口道:“还记得我除夕夜说过的那些话吗?”
金瑶端着茶,“你除夕夜说得可真是太多了。”
金瑶不知道自己这话却是触到了赵禾某种回忆的开关,让后者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复杂。
赵禾在大年初一醒来时,就知道昨晚自己拉着沈必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她从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话唠。甚至她还有点不敢相信,特意找了九娘证实了一遍,而事实证明,她真是一点酒精都不能沾的主。
甚至九娘还打趣她,很醉的时候倒是很乖巧,但微醺的时候,就像是个小粘人精。甚至这一次黏人的对象还不是九娘,她竟然黏到了沈必身上。
赵禾很快将自己从这段回忆里抽身出来,强迫自己看起来像是严肃又正经的样子,开口说:“我欲将国营字号的铺子,彻底打上皇家的烙印。”
“你是说皇商?”金瑶问。
赵禾摇头,“皇商不可靠,今日是皇商,明日说不定就不是了。”
“那是何意?”金瑶没明白过来。
赵禾:“你觉得这天底下什么生意是最牢固的?”
金瑶想了想,“米粮铺子?全天下的人都是要吃饭的,做这种生意绝不会做不下去吧。”
赵禾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若是开一家米粮铺子,也可能因为经营不善,导致关店,又或者是因为同行挤压,无法经营。若是这铺子,面上打上了朝廷两个字,那就变得不一样了。国营字号的铺子现在已经在民间累积了一定的声誉,若是让百姓们更加信任,那就告诉百姓,这铺子是归朝廷所有,背后最大的支撑便是朝廷。”
金瑶没有直接点头觉得赵禾现在的办法好,相反的她还有些担忧,“可这不一定会让百姓觉得信任,像是一般的商铺,百姓跟商铺发生争执,还能上报官府,让官府来判决。但若是这铺子都是朝廷的,这若是发生了政治,昭昭你让百姓去哪里申诉呢?官府都是朝廷的,这铺子也是朝廷的,还能有人为他们做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