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冯兰。」
我:「蓝天的蓝?」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我更喜欢兰花的兰字。你呢?你叫什么?」
「盛灵图。」
我们两人交换了些许情报和信息。
又一次站台停靠,他忽然说道:「你有没有在开站门时跟出去看一眼。」
「我只在门口看了眼,没下车。」我说道,「你去看了吗?看到了什么?」
冯兰顿了顿,说道:「我趁着停靠空档,去了外面。站台是孤站,没有通往的路,也没有离开的路。往外都是风雪。但是有屠宰场和厨房。」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别吃乘务员送来的肉食。」
我反应过来,一阵反胃。
正巧,乘务员亲切地送来了两份盒饭:「先生们,你们今天中午的餐食。」
还是标准搭配。上面写着,牛排土豆盖饭。
我打开一看,香喷喷的盒饭上面是一坨颜色古怪的肉。
犹豫片刻,我还是选择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冯兰有点惊讶挑眉,道:「咦?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将他的那盒推给了他:「御寒,保持体力。你最好也吃点。更何况……」
我抬头看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鹅毛大雪,一望无垠的大雪意味着人类寸步难行,也意味着死亡。
我笑了:「你觉得这是现实吗?」
他摇头,意味不言自明。
「不是现实,那恶心什么怕什么?」我恶狠狠地吞下一口肉,「抓紧时间找线索吧,我们得离开这里。」
3、
我和冯兰进行了一系列讨论,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
结束这个游戏,要么死亡,要么逃离。
但能逃离到哪里去呢?这条列车无限无终点,站台以外,也无路可走。
第十三天。
列车长突然出现,他是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粗着嗓子发声:「尊敬的乘客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燃料和原油坚持不了太久。所以从明天开始,车上的暖气只在晚上开启。」
我背后发凉,看了眼我单薄的衬衫和西装裤,这种天气,白天没有暖气会被冻死。
于是我扣了扣玻璃桌面,问:「车上有保暖的棉被或者棉毯吗?」
乘务员小姐在一旁笑道:「当然有的。」
「请给我来两床。」我道。
乘务员小姐:「这位先生,请稍等。等列车长说完……」
我喝道:「我现在就要!!」
我将酒杯狠狠撞击桌面,伏特加洒了满桌。或许是我眼神太凶,乘务员小姐瑟缩了下,老老实实抱来两床被子。
我:「我还要两条棉毯。」
乘务员:「……先生,这……」
我:「我膝盖不好,老寒腿,不行么?」
「行、行的。我这就去给您拿。」
冯兰在一旁看得好笑,我要来物资后,没好气地扔给了他一份,在乘务长走后,压低声道:「别看好戏了。明天,最迟后天,得打起来。」
他愣了下。
我:「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清点物资,数过。每个车厢只存有五床棉被、五条毯子。」
列车里的乘客,都是单薄衣物。不过很奇怪,表现出强烈逃离意愿的好像只有我和冯兰,其余人更像是游戏里的 NPC。
但就算是 NPC,也会冷,也会饿,也会因为生存问题,和别人兵戎相见。
我缓缓地道:「开始收缩物资了。」
4、
第二天清早,我是被冻醒的。
也是被吵醒的。
我所在的五号车厢,一共十六个人。其中半数是老人小孩和女人,只有一位值得注意。
那是个非常壮硕的高大男人,很胖,站起来头能够到天花板。
他扎了个小辫子,很像日本的相扑选手。
或许是我和冯兰两个人很明显认识,又是两个男人,他不好招惹,就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小姑娘。
小辫子几乎是用抢夺的方式,将小姑娘手里的棉毯给拽走,啐了声道:「臭婊子!早拿来不就好了?!」
小姑娘被他摁在玻璃桌上撞了几下,头破血流的,小声抽泣,默默抱紧膝盖,蜷缩在椅子上。
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冷。
因为列车厢的暖气……真的停了。
瑟瑟寒风从玻璃窗缝隙里挤了进来。
冯兰像是早就醒了,他裹着条大棉被,右手撑着脸,看热闹似的看着车上闹剧,见我醒了,笑道:「早啊」。
我翻了个边,继续睡,但死活睡不着,只能将棉被一掀,对那边小姑娘喊了一嗓子:「喂,妹子!」
小姑娘立刻停止了啜泣,慌忙道:「我、我不出声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凶你。」我叫她过来,将棉被扔给她,转而裹上薄很多的棉毯,道:「你先裹着。咱们挤挤,能应付过去。」
冯兰挑了挑眉,像是惊讶。但还是向里挪了挪,给小姑娘腾出空位。
我试探问道:「妹子,你也是来玩游戏的吗?」
「游戏?什么游戏?」她道了声谢,迷茫抬头。
我:「那你叫什么?」
她道:「一百三十七号。我叫一百三十七号。」
我和冯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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