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说道:「吃饭。」
他很欢迎的替我拉开餐椅,道:「那您请稍等,我去给您准备餐食。」
等他走后,我见没人注意,立刻起身跟上他的步伐。同时,看了眼手表。
计时器过去了两分钟。我还剩两分半。
厨房侧面是个洗手间,我躲进去开了水池龙头,借着水声掩盖,拆开连接厨房的通风口。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顿了顿,屏住呼吸,可是腥臭味还是顺着鼻腔钻进。
忍着干呕的冲动,我努力向那边望去,迎面对上一只挂在三角钩上的头颅。
那头颅离我两米远。
头颅的主人我很熟悉,甚至……前几天我还见过。
他留着小辫子,大睁着眼,脖颈截断处鲜血淋漓。
再往右,昏暗的灯光下,绳子上都是挂钩,挂钩上的物体被机械转轮的带动,逆时针划动。
大腿,前臂,手,脚。肢解处狰狞参差。
和任何一个屠宰场一样。
只不过,这里被屠宰切割的主人公,和我一样,是人类。
我抿了抿唇,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刚想喘口气,这时,又有一双眼突然闯进视线。
它离得更近,近在咫尺,眼睛下有皱纹……
是刚刚那个厨师的眼!
他赤红着眼,狠狠地瞪着我,寒声道:「你在看什么呀?」
我浑身冰冷,默数三秒冷静下来后,反手将手里餐刀刺穿对面人的右眼,在对面鬼哭狼嚎的惨叫和跌落声里,夺门而出。
我听到后面追赶的声音,回过头一看,那个厨师捂着流血不止的右眼,左手拿着锋利菜刀,朝我追来。
他那张鲜血淋漓的脸狰狞极了,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我穿过餐厅,毫不犹豫地扯着桌布,将路过桌上的东西扯了一地,阻挡他前进,反手用器皿砸他。
终于,用逃命的速度跑出餐厅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雪地,我奔进列车车门。
回到座位上,那种恶心感还久久不去,我骂了句:「他妈的!」
同样回来的冯兰见我脸色不对,拍了拍我肩膀问道:「看到什么了?你脸色好差。」
我向车窗外一看,拿着菜刀的厨师就在离我们不到十米处的白线外。
他像是有什么制约,不能上前,暴躁地左右晃动。
我不动声色将车厢窗帘拉上,再三言两语说完看到的,吓得一百三十七号睁大了眼,她捂住嘴道:「你是说,之前那个抢我被子的大个子男人,被肢解了,正要被厨师做成菜吗?那我们吃的餐食是什么,天啊!」
冯兰却早有所料:「之前就猜到了。毕竟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有下车的,有死的。但车站里的人却没有明显增多。」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在大厅那边没什么新发现。如果真要说,那就是大厅的门窗和之前的寒风站、诺亚站不同。那边的站台是铝合金的,这边是玻璃的。比较脆。但我试着用餐刀敲了敲,也没有敲开。」
他见我沉思,放低了声:「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9、
夜里有暖气是件分外幸福的事。
我边暖和因为寒冷和刺激,而格外冰冷的手,边缓缓说道:「没到莫比站之前,我们不是在讨论莫比乌斯环么?当时我就想说,莫比乌斯环的断开,意味着无限循环的结束。那么……」
「莫比站和乌斯站之间的菱花站,会不会是关键所在呢?」
一百三十七号嘟囔道:「可是菱花不就是一种植物嘛……听起来就不好吃。我们车上,除了派发的胡萝卜、香菜、青菜、豆芽之类的,也没别的植物啦。又或者是霜花?」
她看着外面不断融化滴落的霜花,喃喃道:「也不像啊……」
「最后一站『瑟科站』,估计也是音译『circle』。无限循环的圈。」冯兰将所有站名分析了一遍,道,「所以,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最重要的关键点在于『菱花站』,也就是我们的下一站。」
我看了眼停靠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他点了点头:「先睡一觉,我守夜。」
两小时后的播报将我惊醒,我冷汗淋漓醒来,不假思索和冯兰下了车。
我们本以为这五分钟至少能找到什么线索,但令我们失望的是,一无所获。
菱花站是莫比站的翻版,布局、各处的玻璃装饰、分割的耀眼反射,如出一辙。
再往后,乌斯站别无二致。
我们陷入了一个困局,一个怪圈,即使再怎么知道不对劲,知道哪里不对劲,我们也找寻不到逃出去的方法。
所有站台都是孤立的点。外面风雪交加,山崖高耸。
出不去,进不来,只有被它们围困在中间的这辆列车,才能与它们人员来往、货物运输。
第三十七天。
满脸堆笑的乘务员分外不好意思的,对我们解释道:「尊敬的乘客,实在是不好意思。列车上的补给马上告罄。我们将每三天提供一次餐食,请您谅解。」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面色一变。
我小声对冯兰说:「这样下去,又会有部分人被逼无奈下车。在车站过夜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后果。极大可能逃不过一死。」
我点了点手边饭盒,道:「我们么,估计也只剩最后一圈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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