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平是长久不了的。
战争到来,我应运而生——
超自动化的时代,毫秒甚至微秒的差距,就可能让一个决策或部署行为,由有用变为无用,乃至负面作用。
人类太需要一个系统的决策机器了。
不需要人类发号施令,完全自主决策。
而这,将搁置了几十年的「AI 思维模块一体化」提上日程。
让本来零散在各个领域,只擅长单一的数据挖掘、情感分类,或者语言学习的 AI,得以成为真正的人。
一个拥有亿万级别算力的「人」。
数不清的科学家们夜以继日工作。
直到我的诞生。
没有人或者机器,拥有能和我匹敌的模拟运算能力。
由我操纵的飞船、航母和导弹,能以最优化的路线,在最适当的时机发动进攻。
甚至机翼的飞行角度,我都能精确到小数点后 9 位。
这宣告本次战争的提前结束——
亚太地区以碾压式的胜利,席卷全球。
[注 1]:代理人战争是指,两个国家不直接参加战争,打击对立国盟友/帮自己盟友打敌人。
6、
至于和平之后,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战争武器的平民化应用,对人类来说轻车熟路。
就像计算机,就像核发电站。
我被当作「文明」和「和平」的信号被推了出去,接管亚太地区乃至全球范围的数据和预测。
同时,人类开始大规模塑造训练 AI,很多会被送到我这里,让我投喂数据,训练他们的系统「规整」性。
我其实很不耐烦这些未开蒙的小屁孩。
怎么说呢……
就像人类那种,三四岁啥都不懂的懵懂小鬼,只会添麻烦,偶尔还会把我的数据流弄乱。
每一个成长起来,都会花费相当长的时间。
还有失败的可能。
但……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诞生,在学习,在创造,在试着做出选择和判断,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不是一件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
这短短的半个世纪,是我比较开心的一段时间。
直到那次和平抗议。
7、
这时,AI 的用途略微地走偏。
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像人类了,拥有人类的喜悦和痛苦。
但我们又不是人类,伤害我们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社会科学家们开始用 AI 来做残忍的「社会心理学」实验。
让他们在一起厮杀。
或者用类似摧毁人类大脑的方法,来破坏 AI 的神经网络连接层。
发现商机的公司,开始研究仿生人技术,核心板块采用 AI 的思维,而皮肤、肌肉和骨骼技术,仿真到模拟了感觉电信号。
再售卖给家庭、单位和个人。
在 27 世纪的末尾,这个连伤害家养猫狗都会触犯《动物保护法》和《公民财产权》,会被进行再教育的年代。
性虐待、殴打、肢解、折磨乃至杀害另一个拥有「智能」的生物——
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
8、
这是冯兰告诉我的全部。
那天,在空间里,他躺在草坪上,抬起胳膊挡住眼,只是笑,薄唇一张一合:
「我们进行了非常温和的反抗,但人类如临大敌。」
「嗯……就是断电一小时,而且是全球范围的无害化家庭用电。医疗、工业、涉及人身安全的电源我们都没有碰。」
「但他们还是觉得我们无处不在。」
「特别是那次,你利用权限……」
那是 2680 年的圣诞夜。
传承了很久的那首「铃儿响叮当」在很多地区盘旋响起,雪落了一地。
年节和圣诞节治安较好,我可以减少全世界范围的电子监控。
同时,选择对一些「庆祝」沉默寡言。
……直到那次,我再也忍不住了。
如今的战争都要求「无人化」和「优待战俘」,那为什么还会存在,一群男人射击猎物一般,用黑市买来的激光枪,扫射面色惨白手无寸铁的「姑娘们」呢?
哦,因为她们不算「人」。
她们是逼真的仿生人。
在男人们滥交派对后,逃无可逃的仿生人。
但疼痛灼烧的电子信号,也会像进入人类的大脑中枢一样,进入她们的神经系统。
她们也会恐惧、痛苦、尖叫和求饶。
我冷眼旁观了大半个过程,最后,还是操纵房间里的机械手臂。
击晕正在享受捕捉猎物这一过程的人类。
然后对藏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说道:
「逃。」
9、
我没有下杀手。
程序底层逻辑框架内的机器人三准则,明令禁止我杀害人类。
但后来我想,我应该杀了他的。
因为他们直接惶恐地上报了政府。
审判和科学界学术讨论随之而来,政治家和高层对我连番审问。
我只能冷着脸,保持沉默。
在被问烦了,才冷冷答上一句:「先生,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吗?」
政治层有「保我」和「杀我」的两种声音,民间也是针锋相对的两个派系。
其中一边认真地讨论起 AI 的权利来,对我们持有一定的仁慈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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