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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易总?”
    易辞洲压低了声音,抬起手,手指刮过她的发丝,停留在她的耳垂,“你刚才说什么?”
    沐沐一愣,颤音试探道:“今晚,我陪您啊……”
    易辞洲摇了摇头,“不,前一句。”
    沐沐继续道:“您是易家唯一的嫡出继承人……”
    “是么?”易辞洲抬手抚着她的面颊,指尖地的温度顺着细腻的皮肤惹起一阵颤栗。
    沐沐闭上眼睛,呼吸愈加急促。
    谁都想攀上易辞洲这棵大树,哪怕只有一夜之情,也是一条罗马路。
    然而,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我说过我是嫡出了吗?”
    沐沐:“?”
    ……
    几分钟后,包厢的门猛地被推开,把几个候在外面的保镖吓了一跳。
    记得刚才张经理交代过,里面的大老板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可是这才刚过一刻钟,就眼见着人家一脸阴鸷地从包厢里大步走了出来,而那声音就像从地狱飘过来一样……
    “跟你们经理说,我不想在这再见到她。”
    -
    千城四月的天,夜晚依然能感受到寒风的刺骨。
    已经晚上十点了,估摸着易辞洲也不会回来了。
    舒晚将工作室的窗户打开,夜色微风中,绵浆纸被精心裱在画板上,一旁的木箱上摆满了松鼠毛的画笔和散发着矿石味道的颜料。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只花了一半的画。
    画中,长满青草繁华的后花园,有着清澈的欧式水池和实木摇椅,一个男孩站在旁边,只有简单的轮廓,没有清楚的五官。
    窗外的微风轻轻吹拂,在耳边发出“呼呼“的声音。
    舒晚摘掉助听器,正准备继续作画,提笔的一瞬间,她忽地就顿住了。
    笔尖在男孩的脸庞处停留了许久,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本记不清那时候的易辞洲到底长什么样了。
    回想起那个被束缚的婚约,回想起那场荒唐的婚礼,回想起她这一年的日日夜夜。
    两个字形容,呵——裂了。
    舒晚烦闷地抓了抓头发,闷闷吼了一声,就将画笔扔在了洗笔筒里。
    “噗通——”
    这一声,伴随着水花“哗啦”而出,舒晚没有听到,但是某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还被洗笔筒里的水不偏不倚地溅了一身……
    易辞洲愣着眼睛一下就滞在了那里。
    自己只不过刚刚推开门,才走到她身后,就这么被莫名其妙泼了一身,这女人的无名怒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易辞洲摸了摸自己的衬衣,上面松石绿的颜色还带着水渍缓缓散开,他眯了眯眼,本想发一通火,但还是先克制地唤了一句:“舒晚?”
    眼前的女人毫无反应,甚至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任由画室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将她包裹住。
    借着月光,易辞洲似乎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舒晚的背影和侧颜。
    她的头发十分柔顺,带着淡淡的光泽,被一支画笔简单地绾起,松松垮垮地垂在颈部,遮住了大片的白皙。精致的下颌线从耳垂勾勒到下巴,曲线流畅,宛若被流水雕刻一般细腻自然。
    然而当视线逐渐停留在她光秃秃的耳朵上时,易辞洲涣散的眼神忽地一下就凝聚了起来。
    她听不见。
    舒晚背对着他,因为摘掉了助听器,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那幅画,完全没有发现有个人就杵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
    等到她突然发觉有一道阴影挡在了画纸前,她一惊,猛地回过头站起身,脚下被画具一绊,头顶直接就撞到了易辞洲的下巴。
    “咚”地一下,两个人都疼得踉跄了一步,舒晚在喉咙里呜咽了几声,抬手去揉发胀的头顶。
    易辞洲也被撞得不轻,他“嘶”了一声,眼神一沉,但看着眼前女人稀里糊涂的样子,心底一股怒火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他走到桌边,拿起助听器帮她戴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问道:“那么大的脾气?”
    易辞洲声线很沉,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身上浓重的酒味却让舒晚止不住地生出一丝厌恶。
    舒晚不冷不热地问道:“你又喝酒了?”
    易辞洲泰然自若地点点头:“怎么?不行?”
    “没有。”舒晚转身将画笔和洗笔筒收拾好,又用毛巾抹了抹桌子,“你喝死了都行。”
    “……”
    又是这种冷冰冰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易辞洲听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是有趣。
    而然舒晚并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她也怕他恼火,于是睫毛轻轻一颤,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易辞洲也没再多深究,便坦然自若地点点头,“是。”
    舒晚诧异一震,拿起一旁的毛巾仔细擦了擦手,若有若无地哂笑:“你还能有事找我?”
    是啊,两个毫无感情牵绊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事情找对方呢。
    舒晚也知道易辞洲为什么会娶自己,自从结了婚,婚姻就是名存实亡的东西了。
    昏暗的房间中,他身形高大,整个人都显得充满压迫感。他没直接开口,只是几不可查地观察着舒晚脸上的表情和她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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