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会带到下一代血脉里,届时,无药可解。故在未解毒之前,是不可生崽子的。
冷风吹得他顿然清醒,一拍脑袋折回,没想刚好撞见这一幕。便只能蒙着眼睛,“啧啧”摇头,“徒儿气血方刚,为师特来提醒,万不要破了戒。”
东无通说毕,逃也似得离了去。
心道,好徒儿,原想是个酒色不沾的人,没想竟也这么把持不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喽!
“破戒?”阮姝见东无通似撞见了鬼,半遮着脸,踉跄跑开了,问道,“东无师父是什么意思?”
陆渲摸了摸她的脸,低头抿笑,那笑意味不明,然又恢复依往的冷峻神色,“今晚回西厢睡吧。”
“姝姝就在这里陪着夫君。”
阮姝摇头,不愿离开。
她要一直守着陆渲,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去,醒时,已经被人安置在西厢的软塌上了。
“琴儿,现在什么时辰了?”阮姝从软塌上惊起,“夫君还好吗?”
“王妃,现在已经午时了。”琴儿为阮姝拧好热巾帕子,又看了屋外白茫的雪,想到陆渲一早醒来,便有精力罚了邢磊和天影,嘀咕道,“王爷应是好多了吧。”
阮姝接过巾帕擦了擦脸,奈不了琴儿的软磨硬泡,便随意吃了点东西敷衍了下,喝了药,又套了一身紫色狐裘袄就急着出了屋。
十二月的冬雪,洋洋洒洒一整个冬夜,整个晋王府披上了银白色的衣裳。天地间,银装素裹。
雪景虽美,但阮姝怕冷。心里担心陆渲,更无心赏景。
她喜欢暖暖的春日和明朗的夏日,不似这冬季,连轻轻哈上一口气,吐出的白雾都好似能结成霜花。
琴儿见阮姝匆匆出门,都没有装备好,便赶忙抱了汤婆子塞到了阮姝怀里。两人一路小走,穿过圆形花门,却见一个半膀赤膊男子在院角挥刀劈柴,浑然和这冷冬格格不入。
再走近些,又听舞剑的声音,原是天影在一旁练剑。
“邢磊、天影。”阮姝上前问候,脸上有些担忧,“天这么冷,你们在此做什么?会感染风寒的。”
特别是那光着半个粗壮胳膊的邢磊,阮姝见着就觉得冷,忍不住抖索了下。
天影和邢磊见阮姝来,放下手中动作,行礼道,“王妃。”
邢磊宽厚的嘴唇动了动,正见天影如鹰隼般的灰眸瞥了她一眼,方木脸才一字一顿道,“强身健体。”
阮姝恍然大悟,心想,难怪见他两一身单薄,却依旧虎虎生威,不似她,自小体弱,裹得这么严实,竟还觉得冷。
若是她也能身强体壮些,那便能更加照顾好夫君了。于是笑道,“原来是这样呀。那改日,姝姝也一起来。”
一时,几人陷入沉默,阮姝只觉气氛有一丝奇怪,又说不上来。
琴儿扯了扯阮姝的胳膊,轻声道,“王妃,是王爷罚他们的。”
阮姝皱眉不明,又听琴儿提示道,“昨日……”然见天影抬眸示意她不要再提,琴儿就闭上了嘴。
阮姝没想会是这样,眼睛洇上一汪清泉,“都是因为姝姝,我去和夫君求求情。”
天影止道,“王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我们心甘情愿在此。”
邢磊方木脸讷讷点头,他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是深感同意,“影大人,说得是。”
昨日,邢磊和天影违了陆渲的命令,按影卫的规矩,原是要刑鞭两百,行径严重者,剔除影卫之名,受剥皮之苦,并悬尸于梁三月。
而今日的惩罚那是小巫见小巫,天影和邢磊全当是练功了。
事实上,他们更羞愧于昨日还未出招,便被东无通一人放倒了,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样的小惩大诫,反倒能让他们好受些。
阮姝见他们心意决然,便不再阻止。
想起,先前在偏院无聊时绣的香囊,便让琴儿从取了来,递给邢磊,心中满是感激和内疚,“邢大人,这是姝姝做的平安香囊,可随身戴在身边,它会保你平安健康的。”
邢磊捋了捋半臂上的细汗,见那香囊上,和王爷手上那只如出一辙——蹩脚的针线歪扭,还有一只鼻孔朝天的不明动物,卧趴在三蔟,如箭锋利硬挺的青草上。
黑粗的眉尾不觉挑动,厚唇张阖道,“王妃,不妥。”
“姝姝觉得合适的,天影和琴儿都有的。”阮姝笑道,未受伤的左手拿着香囊滞在半空,却不见邢磊接过香囊。
“还不快拿着。”琴儿见那方木的脸干愣着,而王妃的手,都快被冷风吹成了一个发酵的红馒头,催促道,“邢大人快接着。”
邢大人颔首,讷讷将手上的汗渍在衣襟长擦了擦,双手接过,“谢谢王妃。”
“姝姝还得谢谢邢大人呢。”看到邢磊将香囊系上腰间,阮姝娟秀的五官舒展开,皓齿明眸,在雪光下熠熠生辉,“邢大人平安,便能护夫君平安。”
邢磊低眉一阵燥红,王妃如此信任他,可想起昨日被东无通下的魔笑三步颠的窘样,他便觉无地自容。
阮姝走后,他撸起另一卷袖子,将这份信任深深得藏在了大刀下,劈柴的劲头也更卖力了些。
而正屋窗内,一双冷眸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袖下,陆渲大掌紧握,手里的香囊被搓揉成一团,被扔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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