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华玲蓉半懒着,因屋外的光射脸,一双眼睛更是眯了起来,望着阮姝的那双眼睛下,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看够了吗?”陆渲的脸色忽如乌云遮日,好像快要垮塌的天,黑沉沉得似有暴雨而直。
华玲蓉手上佛珠拨转,不似之前的平静之色,转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老子在看王妃这是害喜了吗?”
阮姝微愕抬脸,一张白皙软滑的脸,在听到华玲蓉低粗的男子声音后,惊讶得满脸写着疑惑。她往华玲蓉身后望去,以为她的身后藏了一个男子,却未看到人,又望向陆渲,却见他一脸黑沉,但似乎并不吃惊。
“皇后娘娘,请小心说话!”陆渲黑跨的脸,更又了一丝厌恶之色。低头之际,对阮姝柔道,“姝姝,屋外冷,去西厢。”
阮姝点头,虽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去了西厢。
待走时,又回眸望了一眼奇奇怪怪的华皇后,还见她挥着拿佛珠的手,对她招手示意,像是在跟她道别。
“进屋!”陆渲瞥了一眼华玲蓉,一声低沉的喝令,将她“拎”进了客堂。陆渲负手,未语,大步向前,黑压低沉的脸,仿佛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要爆发出来。
华玲蓉收了笑,扭着细腰跟了上去,声音依旧低粗。看到陆渲那跨着的每一步似乎带着怒气,倒是先抱怨起来,“属下在这宫里装了一年的女人了,何时是个头。总归也当上了皇后了,可这华皇后也不好当。整日吃斋念佛不说,宫里头那么多女人,老子是一个都不能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堂,待客堂门阖上,便听“卡擦”一声脆响——是瓷杯碎裂的声音。
但见陆渲骨节“咯吱”作响,在他手上的一只白玉杯,已然被他捏得粉碎。
“胡大彪!如果你当不了此任,本王今日就可以让‘华皇后’死!”幽冥的黑色光眸,充斥着愠怒的杀伐之气,那压得极底的声音,仿佛要将人直接逼入地底。
后脚刚进屋关上门的胡大彪,方还在摆弄着胸前安置的发面白馒头,嘴上如数抱怨着进了宫,那男扮女装的不如意,现听得一声瓷杯脆裂的响声,和陆渲森冷的杀意,便蔫作了一团。
胡大彪悻悻得扯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清秀面庞,娇艳欲滴的红唇嘟囔着,仿若撒娇的女子,可张嘴却是三大五粗的老爷们,“王爷息怒,属下就是整日跟一群娘们呆久了,好的没学会,就学了一些牢骚。”
他顿了顿,仔细瞅了一眼陆渲的脸色,却见他的脸,依旧黑沉得如乌云密布。
于是大拇指一捻鼻头,壮志凌云似得拍了拍胸脯,却不想那发面馒头却凹了进去。胡大彪干笑着挠了挠胸,气势少了大半,不自觉翘着个兰花指,好一通摆弄,才将它又弄正了些。
正抬头时,却见陆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过身去。
那翘着兰花指的手,转而搔了搔脸颊。望着坚实挺阔的王爷的背影,他的脑中,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想法。
王爷这是在避讳他的“女子身份”?
恍惚间,胡大彪细腻如女人的脸,不觉红了起来。
为了避免陷入进一步的尴尬,他提了提嗓门,又故意将声音阔得更粗了些,“现在,王爷的计划已经成功大半,正是到了关键时候,老子绝不能掉王爷的链子,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你还知道轻重?!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一招不慎,百万士兵的性命都将付诸一掷!”陆渲冷道,转回身,面上依旧是消不去的浓云密布, “做好‘皇后’的本分!注意自己的行止!若是被本王知道,你还像今日这般无遮无拦,切不要怪本王剁了你的手!”
胡大彪讪笑,心中想了千百个弯来。
王爷的脾气向来古怪,可今日,他却想不明白,他为何发这么大的怒。
若说他只是抱怨了两句,就引来王爷那么大的火气,应是不能的。
之前,他假扮的都是那些,提着脑袋做活的“宫人”身份。这其中的每一个小细节、小动作,他都是花了大心血在刻画、模仿的,如今他一步步从最底层,“晋升”为皇后,也算是有功在身。
虽说他在假扮皇后这个“任务”中,多少掺了些水份、偷了些懒,但就凭他这如假包换的换脸技术,就算只拿出两三成的模仿能力来,也不会让人起疑。更别说皇后是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不会有人怀疑。
细细想,莫不是关于悬珠的事?
可悬珠的事,王爷原本就是知道的,何况,他只是为了擦华皇后种下的烂摊子,不如将事情挑明了,顺道再逗逗王妃。
胡大彪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凉。
王妃?
要死!他好像摸了王妃的手!
难怪王爷要剁了他的手……
第39章
胡大彪轻拍了自己一记巴掌。
又想起下轿时,为了占一时的嘴上便宜,还叫了王爷“乖儿子”了。
此时,望着陆渲那阴沉沉布满阴云的脸,他恨不能拿了针线,缝上自己的嘴。
“王爷,属下知错。王爷的忠告,属下一定铭记在心。”胡大彪双手抱拳,虽面上依旧是浓眉大眼的娇女形象,但难得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倒更添了些英气。
“下去吧!”陆渲挥手,将他打发,“留着华芙蓉的性命,看好华玲蓉,他们没还到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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