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明白!”胡大彪抱拳颔首,用手轻轻拂过面庞,再抬脸时,已经换成了华玲蓉的面貌。
胡大彪被陆渲训话后,不敢再吊儿郎当。
从客堂退下,一路端着华皇后的姿态。
当穿过游廊时,正巧碰见一身风尘仆仆而来的邢磊。
“三儿!”邢磊停驻,方木的脸,当看到胡大彪的女人模样,难得笑意融融。浓粗的黑眉上挑,“三儿,你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邢磊憨笑着伸指,往胡大彪胸前戳去,却没想撞上胡大彪比屁还臭的脸。
“大胆!”胡大彪欠身往旁闪去,“本宫乃堂堂一国之母,休得你一介刁民无礼!朗朗乾坤,胆敢轻薄于本宫,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胡大彪冷脸,手中佛珠拨转,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后,对着一脸摸不着头脑的邢磊道,“本宫信佛,今日也就罢了。往后,再见你这刁民胡来,就休怪本宫斩断你的双手。”
胡大彪是在陆渲那里受了挨训,方敛了行止,这又正面逮着个不知情的人。
他现在端着华皇后的架子,一方面是想戏耍邢磊一番,另一方面,方才受了闷气,正好泄泄火。再者,这刚从客堂出来挨了警告,现在他倘若不把持着点“皇后”形象,那指不定,这回被王爷抓了去,就得剥皮了。
“起开。”胡大彪拿着佛珠的手一挥,似睡非睡的细长眼眸一瞥,似全不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更别说认识了,只当是个空气,撇身而去。
他的语调半懒且轻,但不容抵抗。留下一个长长的拖着裙尾的身影,说话的尾音,拖得却比裙摆还要长。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下不为例~”
邢磊搔搔头,方方的下颚微微扯了扯,粗浓的黑眉一挑,“这是三儿吗?”
他愣愣得望着拖长的尾裙离去,愣是目送至看不到背影,才回过神来。搔头憨笑,低声不禁夸道,“三儿是越来越能耐了。”
与胡大彪的相遇,让邢磊差点忘记正事。回神后,便又快步奔至客堂。
昨日王妃被沈万红下药,王爷想来怒极,派人连夜清查沈三张。并令道,“没有罪,就想办法治罪!”
然而这不查不打紧,这一查,就犹如连根带泥,将整棵树都要铲了去——派去的探子,在沈三张的锁箱内,找到一本账簿名册。其中,每一笔贿赂和压榨的钱财,都做了细密的备注,但凡其中涉及的人名和官职,都赫然记录在了账簿名册之中。
买卖官职,压制民脂民膏,贪污藏贿,哪一条都是死罪。
而其中,涉及的官员,大体都是华族一党。更有太子的大名,还有国舅爷的名字在列。
账簿名册在手,犹如天助!
邢磊得了账簿名册后,一路策马,可方至府外,就看到外有重重宫人和侍卫包围。进府,正巧碰到王嬷嬷,才知皇后娘娘亲临,王爷在客堂招待皇后娘娘。
不过就这会儿功夫,待他至客堂的时候,王爷已经不在里屋了。
邢磊在王府内转了一圈。书房、王爷的寝室、西厢、庭院……都走了个遍,却还是找不到人,也没问见府内的人有看到王爷的踪影。
王爷去哪了?
今日王爷可没有出行的安排?
邢磊粗浓的黑眉一挑,方联想到“胡大彪”言行甚是诡异,心中便升起不好的预感。
刚刚那人莫非是华皇后本尊?或是三儿被人抓了把柄,成了叛徒?还是说,太子和皇后早就识破王爷的计谋,将计就计……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总之,王爷是在见过“华皇后”之后不见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牵扯。
邢磊心中忧虑,方木的脸,更是硬如磐石。
方走到净浴房旁,想着这地方王爷准是不在的,但因由着不放过蛛丝马迹,便也推了门进去。
“王爷?!”邢磊硬如石头的方木脸,牵扯起两边厚厚的唇角,脸上挂出吃惊的神色,“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没有暗房,王爷是这里在做什么?
“咳咳。”陆渲凝眉握拳,掩嘴干咳两声,似乎有话说,然而待邢磊等了片刻,只得了两个字,“路过!”
方才,陆渲还趴在地上找阮姝的铃铛,幸而听力敏锐,隔着门就听出屋外急促、厚重的脚步声。
但这样的场景,若是主动推门出去,更不知要怎么解释。说散步吧,太过牵强,说是在赏灯,更让人觉得疑惑。
索性,不进不退,只起了身,静等。只要他足够轻描淡写,用“路过”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信。
“原来如此。”邢磊方木的脸点头,不置可否。
抬头又觉得似乎并不合常理。
今日,怎么大家都这样奇怪?刚刚是胡大彪,现在是王爷。难道他在做梦不成?
只瞧着屋内,除了陆渲手上拿着的灯盏外,一抹漆黑。
而此时的陆渲,正面朝着敞开的大门,一脸深情意味得观赏着手上的黄色灯盏。
那黄色灯的灯光,将他的五官笼得更加深邃、俊拔。一双森寒的眸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竟也显出几分含情脉脉的温柔来。
火柱在透明纱质的灯罩内,“噼啪”作响,黄亮的灯光,随着陆渲提手的动作而晃动。
“何事?”陆渲低沉的声音冷声道。
“昨日,探子在沈大人府里搜出一本账簿名册。”邢磊听得陆渲这声低沉的问话,才觉得心中有了落实。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账本,双手递给陆渲道,“王爷,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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