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的妹妹温妮对临殊扬了扬手,她身材很好,着装时尚,红色的卷发看发根似乎还是近几天染烫的。
“你们叫我临就可以。”临殊表面上的履历还算清白,不至于像有些同伴那样一个月换八个假名,但约法沙的名字不能随便往外说,他思考了一下,继续介绍道,“他叫萨拉。”
临殊话音刚落,膝盖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身侧的约法沙用尽全力,结结实实地踹了他一脚,达成了被反叛军拐走到现在第一次暴力反抗——要不是临殊早有防备,可能会直接跪到地上。
他知道约法沙为什么踹他。
萨迦利亚?约法沙取自一种带有宗教意义的古语,在这种语言中,「萨拉」一般被理解为「公主」。
公主比起皇帝降了不止一格,各种意义上都被贬低的皇帝陛下只是踢他一脚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好在约法沙只是在发泄不满,没有拆他台,踹完就径自坐到了那张老旧的弹簧沙发上,撇过脸看着别处。临殊不想他离自己太远,干脆就坐在沙发扶手上。
像极了惹女朋友生气又不知道怎么哄的直男。
寸头和温妮直觉不要问太多为好,一致忽略掉这点儿细节问题,问他们需要什么饮料。
“可以的话请给我来一杯果汁,他不用。”考虑到约法沙的身体,临殊决定不要给他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约法沙不是很介意自己有没有饮料喝,他原本还在为「萨拉」这个名字不满,无意中发现客厅的投影屏幕上播放的是他之前十倍速偷偷看完的《赛琳娜的秋天》,注意力一下被女主角和男主角的争吵拉走了。
他们又在吵架,43集的电视剧里他们吵了21次。约法沙盯着屏幕上的「赛琳娜」,回忆起这段剧情之后有一段好像不太连贯,不知道为什么直接跳到了第二天早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和好了。
他当初认为这里有什么伏笔,还记挂了很长时间,分析种种可能性,最后他发现被跳过的这一段和全剧主线无任何关联,只有他自己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不给客人准备食物饮料也太没礼貌了……”温妮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和牛奶,她倒了一杯牛奶递向约法沙,脸上的笑容热情又和善,“来,喝杯牛奶。”
约法沙自从离开皇宫,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不高兴时眉眼的变化都很细微,偏巧临殊是个注意细节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到约法沙的情绪变化,精准挡住约法沙的手将牛奶接了过来,颇为无奈地对温妮摇头:“他免疫力不太好,对很多东西过敏。”
临殊随口扯出个理由,同时把约法沙的手按回去,生怕这祖宗跟昨天那样泼人家一身牛奶。
“这样吗?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温妮的目光在约法沙和临殊两人之间逡巡一圈,张了张口,“那晚餐怎么办?要现在去跟杰米说一下吗?”
杰米是这里的厨师。
约法沙偏了偏脑袋,努力绕过温妮继续看屏幕上的画面。
临殊揉揉额角:“厨房在哪里?”
作为一个单身二十几年的贫民阶级,临殊的厨艺称不上是登峰造极,至少也是勉强够格,从昨天约法沙没有直接把汉堡肉糊他脸上可窥得一二。好不好吃的另说,吃不死约法沙这一点比较重要。
于是临殊亲自去这座加工厂的后院逮了只鸡,现杀现处理,搭配同样出自工厂后院的胡萝卜炖出一锅鸡汤,为确保整个过程纯天然无污染,他还跟寸头反复确认过蔬菜是否有打农药。
这期间不能离开他十米的约法沙不断刷新见识,比如原来鸡是会飞的,比如临殊看起来比他的警卫憨多了,抓只鸡都得上蹿下跳十分钟。
直接开一枪不就完了吗?皇帝陛下不明白,皇帝陛下不说。
不过鸡汤味道还不错,要是临殊不强迫他吃胡萝卜就更好了。
约法沙在皇宫里的饮食由专门的营养师和厨师负责,某种意义上他们比临殊还要严格,不同的是约法沙不能对他们任性,就算发脾气也只是打在棉花上,他们不会跟约法沙吵架,只会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请求,告诉他为了您自己的健康必须如何如何。
相比之下这个讨厌的反叛军还算得上是个能迁就他的人。
饭后温妮给他们安排了二楼的房间住,当临殊提出他们两个人要住一间房,温妮没感到任何意外,她甚至体贴地给他们指明浴室在哪里,并往临殊兜里塞了什么东西。
“注意安全。”温妮对临殊眨眨右眼。
临殊摸了把兜里的小方片,脸色一变,想解释,温妮却早已转过拐角下楼去了。
“她在你口袋里放了什么?”约法沙问。
“口香糖。”
很好,约法沙并没有发觉自己被误会跟绑架他的反叛军有一腿,所以还是不要让两个人都尴尬为好。临殊宽慰自己,他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这份问心无愧很快就在浴室里被打破了。
临殊挑好换洗衣服,带约法沙进浴室,检查过浴室设备还算清洁,便靠在洗手台上对约法沙扬了扬下巴:“你先洗。”
一般人肯定是不喜欢跟其他人赤身裸体坦诚相见的,奈何他不敢离约法沙太远,只能委屈人洗澡的时候还跟自己共处一室。
然而约法沙盯着他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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