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定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无声站起,始终对着临殊的枪口缓慢垂下。
他确实来自联邦,是联邦潜伏在帝国长达十年的间谍,代号「刺槐」。
“所以要和我单独聊聊吗?”泽梅尔前倾身体,手指抵住下颌,和善地微笑,“如果您不想自己的身份立刻被公布于众,你背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的话……我想既然我们都和帝国不对付,应当是有共同语言的。”
刺槐与泽梅尔对视良久,最终深吸一口气,对反叛军作出妥协:“出去吧。”
这句话是说给临殊和约法沙的。
临殊略微颔首,一拉约法沙的手,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他加入反叛军这么久,早就懂得了不要逞强的道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团队不求助纯粹是脑子有问题。
泽梅尔本身不在这里,留他一个人和刺槐对峙并不会遇到危险,临殊心安理得。
“我们先去找迪伦……”他拉着约法沙在走廊上快步前行,还没说完一句话,就注意到约法沙猩红的眼睛斜过来,于是他将手握得更紧,补充道,“送他去医院治疗,然后我会叫别人来这里接他,我不会再带着他了。”
约法沙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一些。
临殊揉了下额头,想和约法沙说什么,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还是等到安全的时候再说,毕竟泽梅尔不是万能的,他得做好泽梅尔和刺槐谈崩的准备。
他们订的房间在刺槐两人下一层,临殊直接到迪伦门口敲了敲,没见回应,似乎这孩子没有回来。
“应该是去警察局求助了……我们得快点走。”
临殊拿出房卡回到自己的房间,其实这种紧急的情况下,随身的行李物品完全可以丢弃,唯独约法沙的稳定剂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桌子。
那里放着装有稳定剂的药箱。
本应该放着装有稳定剂的药箱。
第21章 憎恶
约法沙的稳定剂不见了。
临殊四下环视一圈后,立刻拿起床头的电话打到前台:“您好,我是203号房的房客,我这里丢了一样东西,请问我不在的时候有过清扫服务吗?”
前台回得很快:“您是203的顾客?哦,是这样,您家的孩子刚刚到我们这里,说家长出去不小心把他丢在外面了,问我们要房卡进门。
我对您和另一个人有印象,您二人确实带着这个孩子,所以我们就将房卡借给他……小朋友,你哥哥回来了,你要去哪儿?小朋友!”
电话那头,正在和临殊解释的前台恰巧看到那个问她借了房卡的孩子从楼上下来,似乎是发现她正在和谁通话,那孩子二话不说直接跑出了旅馆正门。
听到这里,临殊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当即放下电话,拉着约法沙往外冲。
他们的房间要拐两道弯才能下楼,等他们赶到门口,迪伦的身影早已消失。
临殊左右看了看,直接叫住一个路人,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那路人热心地指出位置,帮助临殊选定了方向。
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间,街上能看到许多路人,如果一个孩子急匆匆地在街上跑,还是能引起不少注意。
临殊有自信能追上迪伦,但他身边的约法沙未必有那么好的体力。
“我没有虚弱到两步路都跑不了……”约法沙发现临殊用忧虑的眼神瞥他,眉头微扬,主动出言打消他的顾虑。
只是他比平时略显急促的呼吸让人不由怀疑这句话的真伪。
“不舒服就告诉我。”情况紧急,临殊无暇顾及太多,他不敢放约法沙一个人待着。
一路追到小镇郊外,他们沿着横穿小镇的一条河找到水流湍急的上游,视野开阔,如果迪伦在附近还没跑远,应该很容易发现。
“在那里……”约法沙遥遥指了个方向。
临殊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河流对岸,一个瘦小的影子正站在岸边,随着两人的接近,渐渐显出迪伦的轮廓。
临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对岸,这段路没有桥,难道迪伦是到了前面的某个河段然后折返回来的吗?
“迪伦!”他喊出迪伦的名字,穿透水流声的呼喊落到对岸,那个孩子抬起头看了过来。
迪伦仍然惨兮兮的带着伤,他双手拎着临殊要找的药箱,半天没有出声。
“你在做什么?要治疗的话我送你去医院,你手里那个药箱没有治外伤的。”
临殊试着和他交流,“快回来,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很危险。”
“我知道,这个箱子里的药都是他的。”迪伦的视线短暂往约法沙身上移了一下,他流过血结了痂的唇缓慢翕动,表情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残忍,“没有这个他会死吗?”
他的妹妹每天每天都要吃药,不然就会死,疾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不会,但是里面的药很重要,你必须还给我。”临殊沉下脸,他不能去赌一个孩子的同理心,受了刺激的人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所以他只能说谎。
“你骗我,他肯定会死的!”迪伦突然高声尖叫起来。
约法沙捂捂耳朵,问临殊:“又不是我打他,他为什么要我死?”
临殊没回答他,继续同迪伦交流:“你明知道他可能会死,为什么还拿走那些药?他虽然不喜欢你,可什么都没对你做过,你不该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