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她喃喃说完,视线与肖越撞到一起。每回看到这位与肖氏毫无血缘关系,却与沅芷君肖简有三分像的师弟,她总不禁想起素未谋面的幼弟,也不知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盯的时间长了,肖越难免察觉。他疑惑道:“师姐有话对我说?”
“没有,只是看到你就会想起我的弟弟。”
“弟弟?我和师姐的弟弟长得很像吗?”
“我也不知道。但母亲说弟弟的样子有些像沅芷君小时候。而你又……”
“原来是这样。师姐你幼年离家,一定很想家吧。”
肖祝一愣,笑道:“不错,你这楞头青现在长进了。”
另一头肖敏深知自己受了师姐的鄙视,摸摸鼻子,知情识趣走到一边问道:“对了阿启,你摇了这么久,这一趟是凶还是吉?”
“都不是,是大凶。”
“什么?!那你干嘛不早点说?”
“说了你岂不是更害怕。”
“……你现在说我还不是害怕。”肖敏悲愤道,顺着肖启的视线望过去,“欸,师姐在和阿越说什么呢?”
“管她呢!我又不想知道。”肖启看到不远处的肖越和肖祝不知说了些什么,神色和缓,最后还相视一笑。一股酸气从胃里升起来,他心里既憋屈又别扭,没来由地心绞痛,忍了片刻过后根本不想继续留在原地,于是扭头就走。
肖敏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喊道:“阿启,阿启,你怎么突然走了!”喊了一会儿见肖启还是不管不顾往前冲。无奈之下,他只能叫上其余两人,赶紧追上去。
“阿启,阿启,你别走那么快啊!师父交代过,这种地方不能落单。”肖敏气喘吁吁抓住肖启的手腕,用身体的重量拖住他。
“没什么。”肖启盯着他身后的肖祝和肖越目光闪烁,别到一边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肖祝袖手皱眉道:“肖启,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两位师弟可都比你懂事。”
肖启的目光在她和肖越之间兜兜转转,冷笑道:“横竖你就是看我不顺眼。”
肖祝没想到他还恶人先告状,横眉冷对道:“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肖启继续冷笑,笑着笑着,眉眼仿佛结了冰,“罢了,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同行除祟,以后还是少打照面吧。”
“……你!”
忽然,一贯喜欢当和事佬的肖敏跳了出来,横在两人中间,“都别吵了!!”
等两人错愕之下闭上嘴,他指了一个方向,“你们听……是不是有孩子在哭?”
众人噤声望过去——
那个方位是村中的一片宽敞的空地,遍地都是村民的残骸。在这些残骸之中,一个极不起眼的野草丛中传出一阵压抑的的哭声。
太好了!还有人活着!
四人交换视线,喜不自胜地朝哭声的方位走去。
骤然,草丛中窜出一只小山般的黑色物体。那怪物长着毛茸茸的八只脚,有着闪着蓝色幽光的毒牙和比灯笼还大的金黄色瞳仁。一碰面,它便迈开腿,敏捷地发起进攻。
“破境蜘!小心——往后退!”肖祝高声提醒道。
众人散开,站到不同方位。肖启跑了一段才发现肖敏没有跟上来。他瞬间冷汗如浆,望着远处那个吓得忘记逃跑的身影吼道:“阿敏,过来!”
然而一切太迟了。破镜蛛锋利的一条腿即将在肖敏头顶落下。
“肖敏!”
一道黑影最先做出反应将肖敏用力推开,“铛铛”两声肖越顺手拿来格挡的竹笛断成三截。破镜蛛的动作快得只有虚影,眼看比普通刀剑更锐利的蛛腿靠近他得脖子。肖越深吸了口气,无奈地阖上眼睛——
不行。太快了。他看不清!
秦悦!
身后炸开一个男人肝胆俱裂的嘶吼声。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的鼓膜、身体,甚至遥远的时空,拿捏住他的中枢魄。
谁?谁的声音?仿佛那个名字至关重要,爱逾性命!
“阿越,小心呐!”声音与肖祝惊惶的叫声交叠,但比她的声音更近更清晰,甚至令他心头一酸,险些落了泪。
肖祝一跃而起,手起刀落。腥臭的深红色血浆浇了肖越一头脸。粘稠的液体顺着头发丝,缓慢地灌入他的衣领里。里衣连同外衫一起粘在皮肤上,形成一种奇怪地的触感。嘴巴鼻腔都是酸苦的味道。
被剖成两半的破镜蛛摇晃了两下,整只变得宛如松散的牵线木偶。它的八条腿重重刮擦了一下地面的泥土,又走了两步过后轰然倒下。
见状,肖祝松了口气。她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情况,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用衣袖擦拭脸上跟剑身的血迹,走到肖越身边。
“没事吧?”她拍拍少年的肩膀,敏锐地察觉对方的表情放空,明显不是受了惊吓那么简单的。
“肖越?”
肖启和肖敏也跟着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摇晃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呜呜,吓死我了,兄弟!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肖敏搂着肖越,放声大哭。
哭声中,肖启意有所指道:“啧,简直就像血里捞出来的。”
肖祝“哈“了一声,反唇相讥:“瞪什么瞪?刚才情况紧急。你说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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