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摇摇头, 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黔州山多, 自古闭塞, 又因为距离中原地区那样的文化中心远,有奇风异俗不奇怪。”
等他说完, 白合生走近堆叠杂乱的骨塔,用手电筒的光圈仔细观察骨塔里的骷髅们, “我猜测这些应该是通天城供奉进来的人牲, 就像有些地方祭天时供奉的猪牛羊狗等动物。”
秦悦弯下腰, 曲起膝盖凑过去, “怎么说?”
“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有挂牌, 还有他们的手脚骨骼断得太统一的, 就像是忧心他们会逃走反抗,所以刻意弄断的。”
韦知翔倒抽了口冷气,“这样也太残忍了吧。”
“连现代人都这样,何况信奉鬼神的原始部落。”秦悦有意所指地看向白合生。
后者干咳一声,避免视线接触,“你们看,那些玉牌也是统一的。在当时的生产力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像是宗教仪式。”
随着他手的指向,众人注意到许多挂在白森森骨骼间的方形玉牌,还有些因为绳子腐烂,掉落进附近的泥土里,由于常年累月的积攒,数量不容小觑。
秦悦随手拿起一片,擦干净上面的泥土,就着手电筒的光吃力地辨别上面的图案或是文字。看完一片,他又拿起第二片,如此继续,看了十多片后才罢手。
关云横问道:“这些人是有什么问题?”
“是挺奇怪的。”秦悦点点头,指着那堆玉牌回答:“这些人牲性别年龄都不太相同,但共同特点都是生辰为八专禄旺之相。按传统说法都是多福多贵多禄的人,命格贵重。”
没想到死状竟然如此凄惨。且里面不乏年少的孩子与婴孩的骸骨,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皱眉望向高处,远远的还能看到最顶上挂着几条经幡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最初是怎么放上去的。
秦悦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只有一种格局,那必然是精挑细选的结果。翔翔,麻烦你把上面的经幡扯一片下来。”他倒要看看上面究竟是什么门道。
韦知翔点点头,无视周遭细碎的惊叹声。他轻巧地飞到高处,取了东西下来,前后耗时不到一秒。
“喏,悦哥,小心些。这些东西年代久远又破又脆。”
秦悦点点头,跟白合生等人一齐看了很久才分辨出上面是某种符咒的纹饰,纹饰周围写满了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古黔州文字。这些文字,恰好秦悦不认识。
白合生看他一脸为难,不禁叹了口气,“要是小六还活着就好了。现在没人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了。”那位专程阅读古代文字的手下也在之前的打斗中不幸殒命。
“虽然看不懂文字描述,但这个纹饰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阵法。这些人牲也是因此被刻意集中起来的,是为了某种献祭。”秦悦合理推测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之前冒犯过的那具骸骨。他想了想,对白合生等人说道:“除了这座骨塔,刚才我们在那边还看到了其他人的骸骨,应该就是你们那几位长辈的。”
白合生吃了一惊,连忙追问其所在的位置。秦悦索性领着所有人回到落点处,“喏,就是那个。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很破旧,但没有像骨塔里的那些那样完全腐烂。”
“没错。”白合生和两个兄弟走过去,沿着尸骸的衣服摸索,掏出一枚已经生锈的罗盘。罗盘背面刻着一个“白”字。这一下,尸骸的身份就相当明显了。
几人双膝点地,对着那架骨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行礼道:“虽然不知您是哪位叔伯,但请保佑我们兄弟们能够顺利拿回我们白家的东西,也能重新光复门楣!!”
“白家……白家……”本来极安静的,只有众人呼吸声的洞穴内,突然有一道女声悠然叹息道。
众人一个激灵,后背骤然出了层冷汗,猛地回头便看到里间先是探出一只苍白的手,紧接着是一身委地华服。
那是个生得极美的女人,只是由于肤色太白,两只眼睛被衬得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乌幽幽的,惹人遍体生寒。
“活人?这里面竟然有活人?”但这又怎么可能呢?众人不谋而合露出戒备的神色,以秦悦为圆形收拢了队形。
秦悦:“……”他就这么靠得住吗?真是荣幸!
女人笑了笑,语气温良地说道:“你们别害怕。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过人的声音了,所以专程出来迎接。上回就是因为出来晚了,进来的那些人中有两个的尸体都凉透了,还有两个直接被我吓跑了。连话都没说上。”
虽然身穿长袍广袖,但她说的是能与现代人交流的白话。说完过后,她还满脸遗憾地摇摇头,扶着头发上的金簪问道:“你们刚才是不是说了白家?”
事情已经脱离了常识与掌控,白合生等人茫然地四目相接,最后看向秦悦。
女人也顺势看向秦悦,她用目光飞快扫过秦悦,视线聚焦在飘浮在空中的剑上面,“迦叶剑?肖家的迦叶剑?您是肖家的后人?”
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分恭敬的意味,“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把剑。小的时候曾经远远的,有过一面之缘。浮丘……一切无恙吗?”
秦悦也没料到女人竟然会认得迦叶剑,还知道浮丘。他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剑灵,回答道:“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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