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韦知翔不疑有他,拍拍手站直。
秦悦作势转身离去,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蓦地掀起那片竹料,将下面的一物牢牢握在掌心里面。
物体拼了命挣扎,由于滑不溜手险些就被它逃脱了。秦悦用符咒将其定住,几人围上去一看发现是一尊拇指大小的笑弥勒。
“我们没有恶意,你别逃行不行?”秦悦跪在地上,放低声音说道。
笑弥勒定定地望着他们,发出像竹叶拂动时的沙沙声,好似在说话。
“悦哥,它在说什么?”
“它让我放开它。”当然正式的言辞应该是,“老子警告你,马上放开老子。不然今天就让你好看。”
说完,秦悦抱着手臂,对笑弥勒坚定地说道:“不行。要是放开了,你就跑了。虽说这里面积有限,但你这么小一只,我很难找的。”
听到这话,笑弥勒立刻跳了几下,但因为符咒的压制只能僵硬在竖在原地干瞪眼。
秦悦环顾房间,提高声音说道:“我猜……这里除了你,应该还有别的弥勒雕刻。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们逼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和笑弥勒不甘心的挣扎声。
“三……本是同根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二……”各个隐秘的角落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
韦知翔一看这个架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居然有这么多吗??”
大小差不多,但胖瘦表情不一的弥勒雕像从四面八方汇聚在秦悦的脚边。俨然一群训练有素的工蚁。
秦悦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果然啊。”
晚上干扰少,因而感知会放大几倍,再加上关云横刚才的提示……
他对其他人说道:“这些精怪是刚养出来不久的,所以很弱小。但即便如此,因为数量众多,还是能干一些事情——比方说把沈先生的作品藏起来。”
“悦哥,你是说这些家伙是……贼?”韦知翔努力消化这个事实,“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啊,这也真是我感到迷惑的一点。”秦悦蹲在那些吓破了胆的弥勒佛跟前。
精怪对修士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哪怕它们从未踏出过这间屋子,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复杂与凶险,依然莫名的害怕这位看着很和煦的青年。
“嘤。”其中一只哭了起来。
“呜……”有一就有二,就像被按倒的多米诺骨牌般,哭声此起彼伏。
“哭哭哭,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在参加葬礼!都给我闭嘴!”关云横被吵得头疼,低吼一声。
“……”哭声像疾风骤雨过境,来得快去得也快,屋内间或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秦悦看也差不多了,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另外那些失踪的雕刻都在哪儿?”
弥勒佛雕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位拈花佛像慢吞吞从里面挪动出来。它朝秦悦伸出手,像是在示意他再靠近一点。
秦悦伸出手,照做了。
片刻过后,他睁开眼睛,嘴角带了一分无奈的笑,“这是什么绝世大乌龙!”
韦知翔凑过去,“怎么了?究竟是为什么?”
“它们以为沈四方完成雕刻品之后就会死。”
“哈?这是几个意思啊?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沈先生打算让那件雕刻成为自己的最后一件作品,然后精怪误解了他的意思。每当雕刻趋于完成时,它们就会把它藏起来,因为怕他死掉。”
想来是因为沈四方创造了它们,它们视其为父,像儿女一样担忧他的生死。
知道真相后,韦知翔哭笑不得:“这可真是,真是……”
关云横哼道:“就好比一群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操心家里的生计问题,闲得慌!无聊!回去吧,秦悦,现在都几点了?”
“……呃,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应该给它们解释清楚。”
“快点!”
于是秦悦花了半个小时时间,让精怪们明白,依沈四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个十七八年绝对没有问题。
出来时,每个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沈老师大概是那种带有稀薄灵力的普通人。因为太过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没能及时察觉。但是当他极度专注时,灵力发挥了作用,渐渐催生出这些精怪。”
关云横:“照你这么说,沈四方在无意识状态下创造出这一大堆东西,还不包括那些已经出售或者被博物馆、艺术馆收藏的。”
“看样子是这样的。不过这不意味着每一件成品都会变成那样。”
“一个人活到这么大岁数,居然真的会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关云横实在感到难以置信。
“可能啊。其实像沈四方这类人才是大多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真正的能耐,然后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
关云皱着眉毛,露出不解的神态,“那这样岂不是很凄惨,明明生而不凡,偏偏过得碌碌无为。我不是说沈四方这种例外。”
秦悦不敢苟同地摇摇头,“一餐一饭都是生活。你觉得碌碌无为很凄惨吗?比之我现在如何?”
“惨。”关云横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我是指前者。你的话,之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惨,可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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