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撇撇嘴,意有所指地朝半空望了一眼。关云横转身挡在青年前面。可惜因为高度差,无法完全挡住。
他恼怒地拧紧眉毛,与相柳看向同一处,“啧。”
不远处,女孩盘腿飘浮在距离地面不足一米的半空中。她一手托着腮,一手在鼻子下面擦了又擦,甚至根本忘记眨眼。
过了一会儿,她吸溜着不存在的口水,喃喃说道:“幸亏我已经死了。不然这一天天的,这么刺激,我还有活路吗?!”
秦悦:“……”幸亏是个魂魄,还是个女孩子,不然这一天天的,指不定一天照三顿揍!!
关云横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他一路默默无闻地跟在秦悦身后,比游魂野鬼更阴沉幽怨。
秦悦换好衣服,冷不防与他对视,噗嗤一声,“行了。关大老板,你再这样,家里都快下雨了。”
“那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家里进了陌生“人”,关云横仿佛被侵袭领地的野兽般焦躁不安。更何况……
错眼望去,大概因为想看秦悦,那个厚脸皮、没分寸的姑娘又慢悠悠跟过来,活像条永远甩不掉的尾巴。她贴着门框,小心翼翼露出两只滴溜溜转动的眼睛。
关云横眼角一跳,恶狠狠地瞪过去:离我们远一点!
他自以为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可惜威胁电波对方半点没接收,注意力全落在秦悦身上。
女孩看向青年的眼睛亮亮的,就像孩子看到这世上最后一颗糖。喜悦、兴奋,期待。除此之外,并无一丝杂质。
关云横:“……”突然之间泄了气。
算了。他心想,不过就是看几眼而已,又不会掉块肉,归根结底秦悦还是他一个人的。
秦悦哪里会想到,关云横会在旁边默不作声费劲琢磨这些东西,还当他又看女孩不顺眼了。一边抚平衣摆的褶皱,一边说道:“她的地魂有损,我想确定一下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原因,免得带来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至于她什么时候能走,取决于资料什么时候能查到。”
回想三天前一问三不知的情形,秦悦至今都觉得脑仁疼——
名字?不记得。
年龄生日?不记得。
父母亲人?不记得。
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或是学校一类的就更别提了。
这样一来,鬼司南是用不了的。
他当时略崩溃地问女孩,“那关于过去,你记得什么?”
女孩歪歪头,笑嘻嘻地回答:“我记得你啊。秦悦。我最喜欢的歌手。我记得你的每一首歌的歌词。”
“……”都不知道该说是荣幸还是离谱!这难道仅仅是地魂缺失的原因吗?!
他当时就怀疑,这姑娘的地魂缺失会否是先天原因导致的。比如上一回入轮回门时出了岔子?
一恍神,秦悦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对关云横说道:“我设的铜钱结界拦不住这类没有恶意的魂魄,所以只有再等等了。”
这话既是说给关云横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
像帝都这种规模的城市,每天去世的人多如牛毛。哪怕扣除性别、年龄段等因素再把死亡时间缩短到去年十一月到今年春分,光是筛查恐怕也需要大量时间。否则不至于几天了,那边都没有一点反馈。
关云横:“我当然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只是在想……最近的事情,查来查去没有一桩
有清晰的结果,谁知道这件会不会顺利?”
竟然是在意这个?
秦悦忍不住笑起来,摸摸他的头发顺毛,仿佛安抚一只丧气的奶狗,“好了,别乌鸦嘴。这种事干我们这行早习惯了。解决不了是常态,解决得了是本事也是幸运。”
他一笑,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得清澈活泼了,就像个刚离开校园不久的大学生。关云横盯着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他凑近一步,扣住青年的肩膀。与去年初遇时相比,秦悦稍稍胖了些,但肩膀的部位还是薄薄一片。仿佛被人拿住,稍稍用力就会碎掉一样。
他暗暗放松了一点力道,但并不放手。
“干,干嘛?”青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兔子般向后跳了一小步,然后瞬间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
青年抬起头望着他,目不转睛。不出十秒耳尖就开始发红发热。伴随着呼吸频率,带着水汽的刘海在他光洁额头处上下起伏刮擦,每一下都像蹭在关云横心尖上,挠得他心痒无比。
“秦悦。”男人俯下身,手掌划过他脸颊的轮廓。一遍又一遍,仿佛他的骨骼下有东西让他着迷。
“嗯?”秦悦觉得自己正受到某种蛊惑。他似乎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他只是顺从地站在那儿,感受那带有薄茧的手掌抚上他的脸。
每当他认为呼吸与心跳不会变得更快时,它们就会背弃主人的意志,攀上新高。
他感到晕眩、缺氧,手足无措还有……愉悦。他试着对男人微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仿佛打开了奇怪的开关。男人战栗了一下,俯在他的肩膀上,嘀咕道:“你知道这是犯规的。你还有工作,所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话虽如此,他依然用力地箍住他的身体,力气大得几乎将他碾碎。灼烫的气息轻车熟路地侵袭而来。他掠夺他的呼吸,他的空气,然而还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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