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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景刚刚去工作室那几天,晚上给秦西诀发自己的画,总附带着一些自言自语——新学到的知识,悟出的技巧,以及自省出的不足。阮景也不在意对方懂不懂,似乎只想一一列出来,聊当整理。
    秦西诀对绘画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只觉得阮景的每幅画都好看。
    不过阮景觉得尚有不足,大概站在专业角度来看,还没有达到他期望的高度。
    “好多了,在学校时毫无头绪,现在大致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剩下的只有靠继续练了。”第一个盘子已经被放满,阮景递了一双筷子给秦西诀,把堆得整齐的油煎鱼块送在他面前,“尝尝看?”
    不过他最近太忙了,家里来往的人多,也不太方便继续画画,估计得搁置一段时间。
    秦西诀在阮景期待的目光下,夹起一块鱼,咬了口,味道竟然不比饭店差,他由衷点头:“很好吃。”
    阮景笑了,才转身继续去看锅里的情况。
    秦西诀走到他身旁,吃着那块鱼,看阮景给锅里的一块块鱼肉翻身:“如果你家那边太吵,可以过来画。”
    阮景笑着刚要回答,大门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两人一愣,不由对视了一眼,对方眼里有和自己一样的疑惑。
    大年初三,谁会找上门?
    秦西诀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开了龙头清洗着手:“我去看看。”
    阮景目送秦西诀出了屋子,不由把火关小了一些,随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秦西诀出去了片刻才进来,却跟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有人在边走边说话,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大,却没听到秦西诀的声音。
    阮景一愣,彻底把火关了,把围裙取了下来。
    阮景走了出去,只见跟着秦西诀进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妇,与秦西诀说话时带着几分熟识亲切。女人还搀扶着一位老太太,老太太走得很慢,却依然身姿挺直,不显老态。
    原来是亲戚来访吗,阮景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下,不由看了眼秦西诀。
    这一眼,让阮景察觉了些端倪。
    秦西诀应答得礼貌,面色也如常,却带着几分冷淡与疏离。这种疏离不同于面对林蓉和杨雯的紧张,秦西诀与来人始终保持着三米,是疏远得很刻意的距离。
    阮景心思一转,也发现了几分不对劲。秦爸爸去世这么久,从没有听秦西诀说起与亲戚有什么往来,怎么偏偏挑大年初三这个时候来了。
    他摸不清事态,心里离开的念头却打消了。如果来者不善,他不想让秦西诀一个人应对。
    阮景几乎习惯了这栋屋子空旷而安静的氛围了,此时几人来访,脚步声与谈论声让屋子增添了几分不太和谐的嘈杂。
    为首的男人对秦西诀言辞关心,询问着近况,秦西诀的回答简短又避重就轻。
    几人边走边说便来到客厅中央,男人不等招呼,就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了,面上的慈祥温和如贴不紧脸的面具,随时有滑落的迹象,却还想继续拉家常。
    秦西诀没有动,依然站在客厅中央。
    登堂入室的人是他的舅舅徐峰,父亲在世时,徐峰来找过几次父亲,无一例外地别有目的。这半年来,他与自己也有过几次电话往来,每次谈论的话题很少令人愉快。
    而就最近一次通话,秦西诀猜出了徐峰此行的目的。要不是那位老太太在场,自己不会把人放进来。
    徐峰见秦西诀毫无反应,面上神色凝了凝,笑容也淡了些,他看得出,秦西诀仅有的礼貌与耐心耗尽,不想继续说闲话了。正好,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准备进入正题。
    他看了一眼阮景,面上浮起演技拙劣的为难:“大外甥,我们坐下来谈谈,你的这位朋友……”
    徐峰想清场的意味明显,阮景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无声看向秦西诀。
    阮景心里当然是不想走的,然而秦西诀要是也觉得不方便,他不会多打扰。
    毕竟还是他的家事。
    秦西诀迟疑了一瞬,也看向他,眼里有征求他意愿的意味。
    阮景明白了,秦西诀既然给他选择,证明他是可以选择留下的。他也模糊明白秦西诀的顾虑,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在自己意料之外。
    秦西诀不把自己当外人,那当然是要留下陪他。
    阮景向秦西诀小幅度地点点头,还眨了眨眼安抚,无声说着“我在呢,别怕”。
    秦西诀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又在转头回答间快速消逝。
    “不碍事,他可以听。”
    话音一落,似乎宣布了谈话的开始。
    阮景察觉到客厅的气氛蓦地严肃起来,先前寒暄而来的几分轻松如冬日里聚不拢的热雾,一阵风就荡然无存。
    他在这样如坐针毡的气氛里寒毛一竖,呼吸不由得放轻。
    徐峰身处自己外甥家,也没有串门客人该有的拘谨,举手投足间带着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随意,他面上温和笑容倒是舍不得撕下来,还伸手招呼秦西诀他们坐下。
    阮景注意到,徐峰坐到了长沙发的一侧,顺势招呼秦西诀坐来身侧——是长辈让小辈来闲话家常的姿势,在这样的气氛下可谓别有深意。
    秦西诀见状,走了过去,却出乎所有意料地,坐到了右侧的单人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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