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着低头,才发现秦西诀居然一矮身,招呼都不打,不由分说把他背起来了。
阮景浑身血液涌上天灵盖,冲得理智尽断,耳根也迅速通红,他的手紧紧抓着秦西诀肩膀的衣服,无措极了:“不是,等下等下……秦老……秦西诀!放我下来。”
这什么情况,哪有人这样的,跳过询问的阶段就直接把人背起来,还不打个商量了!
秦西诀等他激动地嚷嚷完了,才淡淡开口:“和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阮景立马回答:“那肯定不会。”
秦西诀背着他,在台阶上走得很轻松,居然还笑了笑:“那还商量什么?”
阮景被这霸道的态度结实震惊了,心情在紧张和羞恼之间反复切换,欲言又止,最后直接死机了,只剩嘴里不认输地重复着“放我下来”……
秦西诀一步步走得稳而举重若轻,头也不回:“你还有别的办法?”
阮景趴在他背上想了半晌,硬是憋红了脸。
在阮景的印象中,他没被人背过。
小时候爸爸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总是往外面跑,而妈妈体弱多病,他懂事,先学着不太熟练地做妈妈的支柱,更不可能提出这种累人的要求。
再长大些,便失去撒娇讨糖的资本了。
在他的心里,这个动作代表着绝对信任和深深依赖。
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长大了就更不能奢求。
谁知此刻阴差阳错体验到了,阮景如同迟迟被分到一颗期盼已久的糖,味道没有因时隔经年而退变,反而愈久愈甜。
因为这来自自己喜欢的人。
秦西诀忽然开口,打断了阮景的思绪。
“……你心跳有些快。”
“……”阮景面上也烧起来,心想现在就咬舌自尽还来得及吗?他屏息片刻,才闷闷回了句,“被吓的。”
要不是秦西诀平日太过正经,他都有点怀疑自己被调戏了。
他努力拴住自己脱缰的心神,勉力不多想,但那零距离贴近的温度,和秦西诀稳稳托着他的手,别说思绪不能平静,连身上都越烧越滚烫。
两人走了片刻,阮景被傍晚的风吹得稍微松弛了,为了不尴尬,他开始一直找话题,甚至已经到了废话的地步,秦西诀也没见不耐。
说着说着,他发现秦西诀的耳朵似乎很敏感,自己隔得近时,气息落在那里,就浮起一片绯色。
阮景稀奇地看了片刻,忽然问道:“秦老师,你这么背过别人吗?”
秦西诀摇摇头。
这么一问,先前的废话断了,也续不上了。
秦西诀的背宽阔而温暖,双手也稳而有力,阮景不得不承认,还蛮舒服的。
阮景望了片刻秦西诀的侧脸,心里某个藏了很久的问题又冒了出来,也许是此刻对这个人的情愫太浓,又或许是欣喜与紧张两相交织,壮了他的狗胆,他一咬牙,趁机小心翼翼又不作不死地开口。
“秦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再一次从阮景口中问出,还是他清醒的时候,秦西诀思绪瞬间一片空白。
他竭力维持着脚下的步伐,心里慌乱地想,是被发现了吗?
阮景也敏锐地察觉,这句话一出,秦西诀即刻浑身紧绷。
心里那点犹疑迅速扩大,要是没有,不可能是这个反应吧……
嘴欠问话的是自己,此时心脏蓦地悬起的人也是自己。
阮景来不及品尝自作自受的感觉,忙追问:“……是谁?”
长久的死寂。
秦西诀深深呼出一口气,试探地开口:“你觉得呢?”
他心想,或许,能先看看阮景的反应。
阮景闻言,心没有再悬着了,直接啪嗒掉下来,摔个粉碎。
这就是肯定的态度了吧。
阮景心情大起大落,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平时也没看你和哪个女生有接触……”
秦西诀沉默片刻:“……再想想。”
阮景郁闷了,这题也太难了,该往哪里想。如果真的有,这到底是谁?
秦西诀留意身后之人的动静,终于确定了,阮景根本没察觉,那句问话也不过是过年唠。
不由轻轻呼出口气,心里一时放松,又有些失望。
随之又想,太急于求成了。
阮景冥思苦想了半天,一瞟眼,发现秦西诀唇边有一抹无奈的笑意。
不由狐疑道:“……等下,你不会是骗我吧?”
秦西诀也没回答,只是继续走。
阮景自动把这反应归为默认,十分震惊,原来在开玩笑啊,自己兀自乱猜,心绪高低起伏得如过山车一般……
他觉得,这个人真是比美术课上最难画的石膏像还难懂。
不过顺着这话题一想,秦西诀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现在的小姑娘们个个好看又主动,秦西诀不喜欢这个,下一个可不一定。
要是哪天就碰到喜欢的了呢。
阮景在不求回报的心态里悠闲了许久,如今尝了点甜,终于悠闲不下去了。
一想到背着自己的这个人,以后也会这么对别人,他顿时难受起来。
不求回报只是希望被偏爱的那个人没有负担,但占有欲是喜欢一个人最起码的证明。
没人会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偏爱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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