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想了一阵不得其解,也便并不在意的将这事抛到了一边,起身伸了个懒腰,叫上绿柳打算去园子里逛逛,这时候虽说刚到夏末,秋老虎才刚刚显出了威力,天气依然燥热的很,但自入宫便一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今名为禁足,其实却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休息的时候,静娴的兴致很是不错,让宫人在后花园林中的方亭里摆上了茶果熏香,四时点心,悠悠然闲坐着感受这树荫微风,很是怡然自得,若不是怕赵尚衍也派了人在未央宫里,不敢表现的太过,她简直想召几个乐师舞姬来歌舞一番消磨时日了。
只是其余的宫人显然不能理解为何刚刚被禁足,且还被夺去了执掌后宫之权的主子为何能能如此安心,但有刚刚出事的望秋摆在那里,也都越发的谨言慎行,一个个低眉敛目不敢多言。不过绿柳便显然没这顾忌,静娴这时也有了心情,便让绿柳坐到了她身旁细细与她说了自己当今的形势,毕竟如今宫中,绿柳绿杏是她唯一能放心倚靠之人,尤其是绿柳,日后更会是重用的亲信,自然是让她越聪慧,明白的越多越好。
绿柳闻很是惊诧,在旁皱起了眉头:“竟是这样,奴婢本还以为皇上是当真喜爱小姐呢。”
“怎会,莫说他本就对我无丝毫情意,便是真有了些又如何?”静娴轻轻摇了摇头:“看看如今的卫皇后,便是前车之鉴,即便那般的恩义情分,如今不也只能照样疯疯癫癫的困在凤仪宫?”
绿柳一声叹息,满面的同情:“这么说皇后娘娘也真是个可怜人,从小便对还是不受宠又未掌权的皇上情根深种,长大成了皇后却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灭了自个的全族,也难怪得了疯症。”
“当初的皇上本就是卫家扶上的傀儡,就是为了日后方便篡位拥立的。皇后明明知道却还这般一厢情愿的觉得皇上也会一般对她,甚至还在那会去助皇帝一臂之力,这又能怨得了谁?”静娴却说得冷漠:“若当真痴恋皇上,便该一心站在自个亲族那边,等的卫家完完全全掌控了朝政,到那时无论皇上退位成了亲王还是接着做他的傀儡,都只能接着讨好皇后,装上一辈子的伉俪情深!又何至于到了当今这地步,还连累了自个亲族全灭,本该受尽宠爱的长公主成了这副样子。”
绿柳因静娴这番言辞很是震惊,似未回过神般怔怔的看着自家小姐,片刻方愣愣的开了口:“可,可是,皇后那时是一心爱慕皇上的,一般谁又能对自个的心上之人使出这样的手段呢。”
“是啊,皇后不能,皇帝却能做得出!所以如今是皇上掌控了天下,至多也不过是等的大权在握后,做主不亏她身为皇后该得的份例罢了,这就算得上记得旧情。”静娴嘴角带了丝嘲讽的笑,目光悠远的看着远远随风颤动的枝木,语气幽幽:“便连嬷嬷自小都让我记住,不论是谁,这一时的情分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便是再爱慕,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这情分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更何况,那还是皇帝。”
绿柳一阵沉默,半晌似是回过了神,忧心忡忡的问道:“那小姐可怎么办才好?皇上是那样的人,咱们这会还禁在未央宫里。”
静娴笑笑安慰道:“无事,禁足倒是好事,避开了风口浪尖,只是这好日子也过不了几日了,便是有名无实,卫皇后这凤位也做不了几天了,等得皇后被废,贺贵妃越发势大皇上便该让我出去了,毕竟此时这后宫里还没有比我更适合与贵妃相制的妃嫔,安稳日子过不了几天,到那时才真该小心。”
绿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答应着,神色里却还是带着些迷茫无措,静娴看着她心中略笑了笑,绿柳还是太小了些,又从未经过什么大事,终是太过稚嫩。不过小倒是也有小的好处,心性还单纯着,如一张白纸般好抹画好调/教,日后才会打心眼里支持赞同她会越发与普通妃嫔不同的作为,若是早已知事的绿茗,听了她刚刚这一番的大逆之语,可不会和绿柳一样接受的这般快,其实这也正是她特意带绿柳进宫的打算,现在看来倒是不错,至于为人处事之类,绿柳天赋不笨,日后慢慢学着便是。只可惜望秋暴露的早了些,她虽来意不正,素日理事手段却是很不错的,若不是贺贵妃着急了些,绿柳倒是能多跟着她学学。
静娴随意的乱想着,又忽的想到了赵恩若她当真那般心疼长公主赵烟儿,这两日应也该派人往来央宫里找她了,她虽说禁足却也只是对她与宫中诸嫔妃来说,偌大一个未央宫,都算起来近百人的日常用物,烧火的柴木,消热的水冰,便只是每日里吃的菜蔬食量都不是小数目,总要有人送进来。若赵恩想,凭他在宫里当了几十年总管太监留下的关系人脉,给她传些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静娴现在倒是当真需要赵恩的帮忙,只是不知他那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赵恩并未让静娴等太久,不过几日便真的派了一小太监到她这儿传了话,当日所言若淑妃娘娘答应,赵恩自会此时为您添些绵薄之力。这事对她来说,利是远远大过了一个赵烟儿可能带来的麻烦,静娴自无异议,当即答应。赵恩也很是干脆,自这之后三日一回,定期派人进来向她禀报后宫局势,几十年的积累当真是不可小觑,静娴足不出户只从赵恩的得知的消息,竟然丝毫不比原先未禁足时知道得少,甚至更是准确精细!这势力也不禁让静娴暗自咋舌,甚至已在估算着,只赵恩一人对这后宫的掌控度说不得也能到了百分之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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