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一品,只是一步之遥便能升为皇后的皇贵妃,一日间降成了几乎末品的常侍,这对比可称得上是天上地下。后宫妃嫔心内皆是暗喜,一些以往受过贵妃教训,心里暗恨的妃嫔们,更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趁现在出了这口恶气,只是贵妃十多年来的余威犹存,一时间倒也不敢直接动手,只是小心观望。
这时的长乐宫却是处处弥漫着人心惶惶的氛围。原本贺贵妃穿着对比从前简单至极的衣饰,面无表情的在内殿坐着,等着她的贴身大宫女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后,便一同搬去掖庭,没了要服侍的主子,长乐宫的其余宫人则都是外派内调,另有安置,一时间很是忙乱。
于是在这样的忙乱里,便也没人顾得上通报,和贵人念绮便这般独自进了内殿,瞧见坐在一角的长姐,上前几步奔了过来,叫了一声:“姐姐。”
贺贵妃抬眸,瞧着她脸上的惊慌无措,安慰的抚着她的发髻笑了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
念绮闻言更是难过,看着她低声说道:“怎么算是没事呢,姐姐,要不我去求求皇上,起码,起码莫要让你搬去掖庭,便是冷宫也比那强些。”
掖庭在宫中北面,里面是百余间屋子整整齐齐排起的院落,一直是给采选进宫,未曾侍过寝或是侍寝后不得圣上喜欢的的低位女子居住的地方。贺念络身为国公之女,家世勋著,是直接礼聘入宫便有了独居的宫殿住处的,自然和掖庭中采选进的民间女子不同。此时要搬去那,与她以往堂堂贵妃之身与一群低位的更衣常侍之流合住,对心高气傲的贺念络来说算是种侮辱,确实还不如冷宫来的清静。
贺贵妃想到这事,也是眉头紧皱,却还是立即便止住了幼妹话头:“别做傻事!这般情境我还是特意派人告诉了你莫为了去求皇上,你怎么还不当回事呢?你当皇上对你有几分真情?会看在你的颜面上便不让我去掖庭?”
念琦猛地一窒,面上便有了些不赞同的颜色,不过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去。
贺贵妃见此心头一跳,涌起了一阵不安,又犹豫的问道:“念绮,你莫不是,当真对他生情了?”
“怎,怎会。”念绮神情瞬间有些慌乱,又像是自语般诺诺说道:“他逼我入宫,那般对待我们贺家,现在又这样对姐姐,我怎会对他生情!”
只是虽说如此,念琦说这话的神情却很有些迷惘,显然她的心里并不像面上一般肯定,已贺贵妃的眼力自然是能瞧的出来,当即心头更是一阵烦闷,却还是不得不努力沉静下来,轻声说道:“未曾最好,那是个无情之人,又与我贺氏水火不容,你记住这点便是。”
念绮闻言一愣,却又咬着下唇正色点了点头,又抬头问道:“那姐姐打算怎么办?”
贺贵妃看着幼妹,一时有些沉吟,她本想将父亲的打算告诉她安心,也让她有个准备,但这时想了想,却还是未曾挑明,只是正色说道:“我没事,父亲不会坐视他的嫡长女沦落至此,你只需记得,只要我没有性命之忧,便算不得什么大事,你管好自己便是。”
念绮看着长姐的眼里的把握,知道这并非假话,一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般,略轻了几分。
这时时候已差不多,也该动身往掖庭去,没法再说更多,贺贵妃便站起身,又最后挨着念绮耳边小声嘱咐了着什么,面色郑重。
而与此同时,未央宫的静娴听到了这份圣旨后心里却起了些疑惑,就是只是如此?她本以为以赵尚衍的个性,会做得更多一些,若只是这般,着实却好像是未完一般。
便在静娴思考之际,门口便突得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唱礼,静娴一愣,忙收敛了思绪,整整衣角向殿外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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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将贺念络这一厌恶已久的女人打发去了掖庭,此时的赵尚衍虽然面上依然沉静严肃,透着几分上位者的不怒而威,但已与他相处这许久的静娴却还是能看得出来,在赵尚衍严肃的外表下,眼角却带出了一抹畅快之意,显然他这时的心情很是不错。
静娴略微福身,声音欣喜的对他请安见了礼,赵尚衍也未说话,点头算是答应一声便径直往内殿行去。
静娴低头在后默默跟着,帮着赵尚衍解下风衣后,从温柔恬静的宫人手中接过一杯热茶送到他手里。
赵尚衍看着她动作,渐渐神色里似也有了安然,闲适的打发了殿内的宫人,拉着静娴的双手让她在自个身旁坐了下来,声音温和:“这两日忙着前朝的事,倒是有阵子没来你这了。”
静娴笑得温柔:“皇上有正事忙,臣妾明白。”
“嗯,朕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赵尚衍面带满意。
静娴却又低了头:“只是臣妾太没用了,便是连后宫之事也帮不上皇上什么忙,比不上方嫔姐姐稳妥。”
赵尚衍一愣,听了方嫔这话才恍然。当初在叶昭仪那揭露贺贵妃谋害皇嗣这事的是方嫔,再想想当时那般正好的时机,有些脑子的自是能瞧出这定然是有人在后授意,而在这盛京之中,能授意方嫔对贺贵妃出手的人,自是只有当今圣上赵尚衍。
静娴疑惑的正是这件事,按她进宫来一贯的立场情形来说,要做这事,显然她要比方嫔更合适,可赵尚衍却选择了方嫔,这不得不让静娴多想想,是不是赵尚衍对她有所怀疑,并不那般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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