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后,小心翼翼在赵尚衍身上扎了十余根银针后,太医这才有些踉跄的转到了静娴面前,拱手说道:“禀娘娘,圣上这一下正中心口,不过好在有上天庇佑,略偏了几分,被胸骨所挡这才未一刀毙命,只是虽说如此,却也实在凶险的很,怕是要请几位医正过来,商议一番,共同取刀才稳妥些。”
“瓮城外的几位太医应还未被贼军所害,此时也已经让人去找来,用物药材应也会一起送来,大人只需照料好圣上便是。”一听这话静娴便也明白了,面前的这位太医年纪尚轻又从未见过,怕是贺氏作乱时凭着腿脚灵便才跟上了入瓮城的队伍,医术应并不出挑,找人商议是假,怕只是他一人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才是真的。
但看这意思,赵尚衍短期内应确实不会有事便对,于是静娴也就放了心,无论太医是否有本事治得了赵尚衍其实都无所谓,毕竟有系统在,就算真的危急,不说百金以上的圣级丹药,就只是一枚元气丹,怕也能让赵尚衍再坚持几天。
完成任务的前提没问题了,静娴便看向了一直在旁沉默着的黄宏,似乎很是悲愤的开了口:“黄将军,前日之时,圣上还亲口与本宫说过,宫外有您带着三千禁军护卫,此事必会万无一失!可乱贼犯驾之时,您在何处?”
黄将军面色一震,猛地跪了下来,却是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静娴却是步步紧逼:“身为龙武卫将军,用人不清,识人不明,危急之时却被身旁亲近之人所骗,如此作为,又如何对得起圣上这般信任?”
这亲近之人静娴本意说的是她知道的副将,但黄宏这时却又想到了还被他捆在家中的胞弟,想到明明黄宝做出这样大逆之事,自己却还是在为他隐藏,想保他性命,心头便又是一阵纠结羞愧,只是慢慢开口说道:“臣,该死。”
静娴慢慢松了口气,语气又变得仓皇无力了些,带了丝苦笑:“如今这情形,圣上便是醒了,也不一定回的了京,将军死不死也皆与大事无补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反贼已灭,怎会如此?”黄将军猛地抬头,眉头紧皱。
静娴摇摇头:“贺平是已伏诛,可贺国公呢,怕还是在京内严阵以待,圣上又是这般,谁又能主持大局?”
黄宏站起了身:“娘娘不必担心,这些圣上都早有安排,京内有陈大学士坐镇,国公府一直有禁卫与两府衙卫盯着,但有异动,满府之人皆插翅难飞!”
“是吗?”静娴面带怀疑:“合德如此防卫,还是让贺成季有了可趁之机,京内防范,便当真这般万无一失?”
“这……”黄宏面上也有了迟疑,顿了顿又断然说道:“还请娘娘恩准属下戴罪立功,这便带一千禁军回京,定会让贺氏余党一个不留!”
静娴上前虚扶起了他:“将军错了,我只是后妃,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恩准您?只是,您的忠心,我便是在后宫也总听圣上提起,若这般能让江山永固,应便总无差错吧!”
黄将军面带感激,又施一礼,便当即转身准备着点兵回京,又切切交代了一旁统领此次定要护卫好圣上安危,不容出错。
统领自然当即答应,接着又有些犹豫的问道:“您不在,圣上又神志不清,若是有了什么事,属下该听谁的吩咐?”
黄宏沉吟片刻:“如今事出紧急,按你说的,淑妃也并非愚昧宫妇,又出身侯门并无异心,圣上也一向看重,你以她马首是瞻便是。”
统领毫不迟疑:“属下遵命!”
☆、74晋江原创首发
自合德之变开始已过去了两日,因为当晚事出紧急,赵尚衍心口还插着利刃,自然不能来回移动,因此将几位太医都找到后,便将赵尚衍移到了城下已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英灵殿,由一白发苍苍,经验丰富的太医动手拔了胸口短剑,太医们确实手段高明,甚至不用静娴偷偷摸摸的喂什么系统灵药,赵尚衍的性命竟也安然无恙的保住了。
当然也只不过是保住了性命,至于圣上什么时候才会醒,就是太医们也不敢保证,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对此静娴心里自然是乐见其成,对面上也依然是满腔的关心记挂,坚持守在赵尚衍身边一同在破败的英灵殿里守了两日。
不过英灵殿确实不是养伤的地方,尤其这时更是破败不堪,因此第三日一早,赵尚衍伤口养的差不多,可以略微移动了,便又在太医一路的小心照料下,很是稳妥的抬回了行宫内,圣驾该在的霄和宫。
而在行宫内,犯驾的卫清河,则是在静娴命令下,被押入了地牢,这几日没费什么力气也审问的清清楚楚,卫清河乃已亡的卫氏族长幼子,算起来还是前卫皇后的庶弟,当初卫氏九族抄斩时似是因为卫清河年幼又是庶出,并不如何引人注意,这才被忠心的仆从护着,用买来的男童顶去了他的名字,活到现在。但除他之外,嫡母庶母,长辈亲族,却都是被杀的干干净净,卫清河虽然年幼,倒也还记事,加上那忠心耿耿奴仆一心教导,算是从小便心怀大志,立誓要为满族报仇。
因此在宣启十六年便考上了贡生后,就本打算先成为朝中栋梁,再徐徐图之想法子消灭当初合谋屠尽卫氏的贺国公与赵尚衍,谁知赵尚衍这时也正是对贺成季生了间隙,心存戒备之时,于是开始想着找一稳妥之人安插到贺成季身边当作内应,许是天意弄人,竟也偏偏看上了根底清白的新晋贡生清河,如此良机,卫清河自然不会不应,于是接下来,成为贡生的清河遭人排挤,不得重用。在有人向贺国公举荐之后,很是顺理成章成为了贺国公身旁的一名幕僚,之后因为才思敏捷,谋划深远渐渐让贺国公重视了起来,在整个大事的开始策划之间举足轻重。直至最后的合德之变,才最终算是慷慨赴死,得偿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