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白了他一眼,“别看到什么都往你那书院里拽,你送到我面前的那些学子,没有能画出这画的人。”
“可是……”
真的就很眼熟啊,他发誓他见过,而且是最近才见过!
陈千尺正想得入神,不小心被两个小姑娘从身后撞了一下,两人急急地跟他道歉,又提着裙子往前面赶过去。
陈千尺回神,发觉还有不少小姑娘都在赶往同一个方向,“怎么了这是?走,我们也去瞧瞧。”
友人不肯陪他,“你怎么什么热闹都想凑?”,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这幅画。
“哎呀走走走,你要学我,多跟年轻的孩子呆一块儿,心态才会好,你比我小这么多岁数,怎么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陈千尺拽着人就走,很快瞧见了好些小姑娘都围在一幅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有些脸颊绯红,跟身边的小伙伴轻轻说着什么,然后红着脸藏到了团扇后面。
两人挤不进去,但远远也是能看得清,陈千尺眼睛眨巴眨巴,“啊,这……”
那是一幅肖像图,枝繁叶茂的梨花树下坐着一人,那人衣摆及地,青色的衣摆上落了好些白色的梨花瓣,星星点点。
他一手轻撑下巴,一手拿着一卷书卷,手指细长指节分明,正轻轻抬眼看过来。
那双凤眸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像是下一刻就会弯起嘴角朝你招手。
乌发束起,又留了一些散落肩头,面容安逸温柔,气质沉静神秘,像是拥有夺人心魄的魅力,心甘情愿一直盯着看,想要回应他。
小姑娘们看得各个粉面桃腮,如此绝色比她们梦里出现的良人更加令人心动。
“这是……美人图吧?是吧?”
陈千尺不是没见识,他当然也见过男子的肖像图,什么临河才子图之类,但这幅真真是超出他的认知,画中男子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表情都细细雕琢,画法新颖,尤其是那张夺人心魄的脸,与真人无异,并非离朝常见的画风。
而且……,“我好像,见过这人……”
真的他是说真的!
他绝对见过,让他好好想想……
“啊啊啊为何这幅画的画师不出售?去帮我问问,不拘多少银子我都出得起,我诚心想将这幅画请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公平竞争,价高者得!”
“呵,哪家小门小户的也敢与我争抢,不自量力。”
眼瞅着要为一幅画掐起来,有人弯着腰过来赔不是,“这幅画只展不卖,画师本人表示诸位若是喜欢,往后还会绘制。”
陈千尺撞了撞友人,“如何?此种新颖的画技你可看得上?”
“看得上又如何?连谁画的也不知。”
陈千尺眼睛一亮,那便是看得上了,这幅的落款又是那个“糖”,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书院里的人?
……
热闹的书画展按着预想顺利地进行,人越来越多,郡守站在阁楼上,欣慰地摸着胡须。
“虽然请韩大师来一次不容易,但总算那些银子没有白花。”
正欣慰着,阁楼的楼梯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动静,一人快速来报,“大人,有一队官差来了,说有人报官,状告韩大师抢了自己的画占为己有,德行败坏。”
“你说什么!”
郡守的下巴一疼,一小撮胡须在空中飘散。
底下已经好些人已经听说了,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官差穿着鲜艳的官服,个个面容严肃,让人将韩松宴带过来。
郡守手底下的人焦头烂额,“这这、这绝不可能,是谁竟敢污蔑韩大师的名声,官差大人,今日书画展十分重要,若是出了差池……”
他们怎么敢的?郡守大人可是在这里!都疯了吗?!
“例行公事,有人报官便要查个究竟,事实如何,待查问清楚便可知分晓。”
郡守大人急匆匆赶到,官威上身,“你们是哪里的官差?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为首的官差从腰间解下一块牌子,在他面前一举,盛气凌人的郡守大人脸色霎时间就白了,怎么会,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
“大、大人,下官不知是……”
“有人报官,韩松宴何在?”
郡守额上开始冒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书画展,立刻让人去将韩松宴请过来。
书画展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不管什么样身份的人,脸上都是隐隐的激动,如此精彩的瓜,太刺激了,这一趟没白来!
韩松宴得知此事的时候心里只慌乱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自如,还整理了一番衣衫,才跟着人昂首阔步地出去。
看见官差之后他仍然四平八稳,带着文人的架子略点了点头,不动如山的镇定让许多人心里都倒向他。
“瞧见没,韩大师行得正站得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污蔑上的。”
“告韩大人的是什么人?居然说韩大人抢了他的画,真是笑话,想出名想疯了吧?”
很快,林西从官差身后站了出来。
唐小棠等人跟他说这个想法的时候,林西只觉得荒谬,这里是上陵郡,韩松宴是郡守请来的人,怎么可能能告得了他?
但如果可以,他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
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顺利,林西不知道这些官差是谁的人,只知道他们果真带着他来找韩松宴,这是林西绝望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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