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不是吧,还能这么给自己找补?那不坐实了打压人,我一个路人都看不过眼了!”
韩松宴目光如炬,到底都是从哪里来的路人?!站出来给他瞧瞧!
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看热闹的陈千尺和友人神色各异,友人勾勾嘴角,原来如此,这倒是解释得通之前那两幅画为何会让自己惊鸿一瞥。
他往里走了走,扬声道,“事情究竟如何,这里不是书画展嘛,大家都是画师,当众绘制一幅,孰是孰非一目了然,韩大师,敢不敢呀。”
唐小棠没瞧见是谁在说话,但在心里疯狂地拍手,这人好生上道,都不必她让人去挑唆了!看热闹中也有如此人才,一看就是老拱火专家。
围观的人群因为这句话又炸开了锅,当众作画?妙啊!这不刚好有现成的桌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而准备,但此时此刻绝佳应景!
小弟们无师自通撺掇人群附和,韩松宴早知道流程,掷地有声地顺着应下,一点儿不胆怯的模样,为他争取到了不少信任。
郡守在旁边面如死灰,嘴唇不明显地轻动,“我的书画展……,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人,韩大师看您呢,您不出言阻止?”
郡守缓缓地扭头,眼睛里一片灰暗,“我阻止?我拿什么阻止,你知道那些是谁的人吗?我……”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他都自身难保了还阻止。
可看过来的并不止韩松宴一人,官差也象征性地问了一声他的意思,郡守的腿肚子转了转,好歹保持住了该有的体面,“此事发生在我上陵郡,本官自当公正廉明,当众作画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韩松宴垂在身侧衣袖里的手蜷了蜷,缓缓握紧,“郡守大人,此法可是太过儿戏?便是真画了,难道就让这些凑热闹地来评判?连个可称得上大师的人都没有,如何服众?”
唐小棠等人早考虑到这个问题,奈何他们觉得就算把书院的书画先生请来,韩松宴也是看不上的,因此几人思来想去,觉得只能借用群众的呼声让他妥协。
谁知人群里却走出来一个人,身量中等,五官清秀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朝人群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不知,在下可勉强称得上大师?”
有人忽然惊呼出声,“沈大师!那是沈睿之沈大师!”
“真的是沈大师?他怎么会在这里!沈大师!您何时有新作问世!鄙人只求一观以了心愿!”
“哪个沈大师?莫非、莫非是朝离画谱第三位的那位沈大师?!”
“还能有谁!我的老天爷,区区上陵郡一个书画展竟然能见到两位名家大师,我简直太有先见之明!”
陈千尺无奈地叹气,分明是沈睿之自个儿说了想低调,不愿让人知道他来了上陵郡,这会儿又自个儿要跳出去,他已预见到正德书院往后会有多热闹了。
唐小棠盯着那抹身影,沈睿之?那幅山水秋景图的作者?他居然这么年轻?!
沈睿之的出现,将气氛推向高潮,不是要大师嘛,真正无可厚非的大师这不就来了。
唐小棠抓住机会,让二哥的小弟们趁机加把柴火。
“韩大师好福气,心想事成,这下不会再拒绝了吧?那可就太明显了!”
“堂堂韩大师总不会真怕了吧,人家就一无名小卒难道都不敢应战?”
“韩大师!韩大师!”
情绪堆积起来,韩松宴被高高架起,唐小棠觉得稳了,那边许娇和宋常念已经让人将桌案准备完毕,人群也特自觉地让出道来,让他们可以走到桌案旁。
韩松宴的指甲掐在掌心,被人群起哄地送到了桌案旁。
他本觉得林西不过是自己手里的一只小虫,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他甚至很享受看林西一步步走向绝望,会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高高在上。
只是这只小虫如今却爬到了众人面前,企图要撼动他,不可饶恕!此事过后,他必将彻底铲除林西的存在,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沈睿之悠哉悠哉地检查了两方的笔墨纸砚,然后走到一边抄起袖筒,懒懒散散道:“不放心的话还请郡守大人再查看一下,都是寻常的用具,想来是不耽误韩大师这样的大师发挥,总不会不用特定的纸笔就不会画画了,我说的是吧?”
沈睿之脸上笑容不羁,立刻就爱上了新学来的说话方式,他一向不喜与人多交往,但如果阴阳怪气的话,他好像又可以了。
韩松宴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刀子,沈睿之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既然要分个高低,那便还画仕女图,就……”
他眼睛扫视四周,忽然落在了唐小棠这边。
唐小棠:……卧槽?
她不着痕迹地往唐启召背后藏了藏,就见沈睿之手指已经指了过来,“那丫头,别躲了就你,头上缠红珠子的那个。”
唐小棠眼疾手快将红珠串摘下来揣袖子里,目光始终不与他的交汇。
沈睿之:“……”
既然如此,沈睿之只好又换了旁人,挑了位穿着打扮十分讲究,身边丫头成群的富贵女子。
那女子眼里闪烁出激动,却还要顾及身份保持端庄优雅,拿乔了两句便顺水推舟地应下,只是让丫头给她换发饰补妆容的动作比谁都快。
“两位便为这位夫人作画,如此也公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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