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揽着她的肩点头,“我以今儿的月亮起誓,一定好好学。”
许娇咯咯咯地笑,笑着笑着眼角垂了下来,“我也会努力的,如果有一天……”
她没说完,但唐小棠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有一天,女孩子都可以没有阻碍地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再被家族牵制,不再只为家族利益传宗接代而活,那该多好。
只要有这样想的女子,那一日,迟早会来的。
……
第二日就是韩松宴的赏画宴,上陵郡接连两件书画盛事,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这日来观画的人远远超过韩松宴的预期,他一宿没睡,掌心始终在冒汗。
但今日显然躲不过,韩松宴脸上摆出与往日无异的高冷气势,腹中反复润色想好的应对,眼睛不时地扫视寻找沈睿之和唐小棠身影。
门口,沈睿之身后带了一串小尾巴,查看帖子的侍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沈睿之温和一笑,“这些小友都是慕名而来,想要瞻仰韩大师大作,我见他们仰慕心切,也不好拒绝了,想来韩大师也是不会介意的。”
唐小棠等人在他背后齐刷刷地点头,眼神一个比一个真诚。
认出沈睿之的人上赶着帮腔,几人顺利进入。
秦大川不能理解,“一幅画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开办赏画宴?还是大师都是这样的?”
“这你就不懂了”,宋常念语气轻慢,“何为大师?有人捧着抬着才能称之为大师,有了新作自然要广而告之,有人称赞,交口相传,名气才会越来越大,身价越来越高,周而复始,才能坐稳大师的位子。”
“可棠棠师父我看就低调的很。”
“凡事都有例外,真才实学能让人一眼看出的就可跳脱出世俗,不受制约。”
今日的人巨多,也远超唐小棠预想,她与沈睿之才出现,韩松宴便看见了他们,目光如鹰一般牢牢地捕获,唐小棠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恨。
简直好笑。
韩松宴没有过来跟他们寒暄,唐小棠也懒得应付,直接走流程,与沈睿之径直来到了今日主角面前。
果然是自己的那幅画,但也不完全是,韩松宴在上面添了些有他明显风格的细节,不过女子的脸却丝毫未动,依旧清丽婉约。
“呀!棠棠,这不是你的画嘛!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娇语调清脆,声音响亮,再配着脸上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夸张表情,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小棠:“……”,这演技,小金人见了都得哭。
许娇见她发楞,隐晦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唐小棠眼神慌张,明显是不知所措,“我也、我也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
骚动的人群自动分开,“韩大师来了,出什么事了?”,“没听清,好像说这画不是韩大师画的”,“这怎么可能?”,“谁知道呢……”
韩松宴冷着脸走过来,气势逼人,“小丫头,说话要负责任,你方才说什么?”
许娇可不怕他,挺起胸口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画是沈大师的徒弟唐小棠画的,我亲眼见过,不会错!”
“荒谬!这是老夫闭关数日新作之画,你一个黄毛小丫头信口雌黄,沈睿之,昨日老夫还曾登门贺你收徒,今日你却让人毁我声誉不成?”
沈睿之不理他,只低头看唐小棠,沉声问,“是与不是,你可能分辨得出?”
唐小棠宛若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大大的杏仁眼里闪动着点点泪光,看得人顿生怜意,“这幅画,确实是我画的,韩大师之前来书院找我,说要我画一幅仕女图给他,他会指点我一二,我不疑有他便照做了,岂知……”
唐小棠抬起头,眼里的泪要落不落的,声音颤动得令人心碎,“韩大师,您为何要这么做?”
众人哗然,本能地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人群里有人热心地科普,“此前就有人状告韩松宴抢他人画作,就在前不久。”
“那也犯不着霸占一个小姑娘的画作吧。”
“那是普通的小姑娘吗?那可是沈大师的徒弟,没点本事沈大师能破格收她为徒?”
唐启召和秦大川在人群里节奏带得飞起,韩松宴这回总算发现了,书画展那日一个个跳出来的“路人”就是这些人!
“真是一派胡言!老夫确实去过正德书院,不过是因着你书画展送选画作落选,老夫心软去安慰你两句,你却心思歹毒,竟口出狂言,沈睿之,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过奖过奖。”
韩松宴一口气憋住,眼里似是要喷出火来,面对窃窃私语的众人,“老夫行得正站得直,见过此画的人也应当看得出这是我惯用的画法,岂是一个小丫头能画得出来的?”
“小丫头,老夫奉劝你做人诚实一些,无凭无据就敢乱说话,小心下地狱被拔了舌头!”
唐小棠就等着他这句话,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是,我有证据呀。”
韩松宴前一句才刚笼络一些人心,唐小棠一句话仿佛滴入油锅的水滴。
“你有什么证据?小姑娘别怕,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你师父也在呢,要真是冤枉你,你师父不会坐视不理的。”
“嗷嗷嗷可真精彩!”
韩松宴脸色变了几变,掌心都被掐破了,眼前一阵黑晕,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那画、那画他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并无任何可辨识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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