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揉了揉耳朵,余乔的鬼叫声振聋发聩,耳朵里此刻都还嗡嗡作响。
看着眼前半秃头的大叔满脸惊惧,仿佛唐小棠是索命冤魂一样,脸色铁青,下一秒就能吓到窒息而亡。
“你礼貌吗?我是长得多见不得人把你吓成这样?”
唐小棠有点生气,转身想走时却见余乔听到她的声音后,脸上的血色又回来了。
他心有余悸地用右手拍了拍心口,自我安慰似的念叨:“不是她不是她,她不可能这么年轻……”
唐小棠心里一动,脚步又转了回来,“你把我当做谁了?”
余乔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谁,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小棠:“……”
那她可就感兴趣了。
“师父曾经与我提到过余大师,说您极具天赋灵气,我也曾有幸拜见过您画的《蓬莱仙岛图》,神游其中,悠然快意。”
余乔有些讶异:“沈大师居然提过我?我以为书画界应无人会记得我才是。”
唐小棠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右手腕,那里似是有一道伤疤延伸入袖中。
余乔将袖子往下拉了拉,“我今日只是想亲眼见见能入皇家画院的画师究竟是什么样的,既然已经见过了,我就先告辞。”
“余大师之前似乎不是这么说的,说想领教一下朝离画馆女画师的能耐不是吗?”
许娇点头,“来传话的宫人应当不会传错,余大师可要与之当面对质?”
“我……,我错了。”
余乔毫不含糊地认错,可见想赶紧离开的心情有多迫切。
然而唐小棠就好像没听出来,摆出恶霸的气质,“余大师这就不地道了,说想要切磋的是你,不想的也是你,余大师莫非觉得我们是姑娘家便可以随意对待?那可真是不巧,我们如今是正三品的皇家画师,由不得你了。”
余乔的眼睛有点不敢往唐小棠脸上飘,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来都来了,也让我见识见识余大师左手作画的本事,大师,请吧。”
书画界许多画师性情都独特得很,极有自己的个性,但只要以书画相会,就能很容易地打破隔阂,越是沉迷书画的人,越有效。
余乔起初浑身每个毛孔都像在抵触唐小棠,恨不得赶紧敷衍一下让他能离开,可真正作画起来,他逐渐就淡忘了唐小棠这张脸,对唐小棠欣赏起来。
“你的画技着实新颖,与我此前接触的很是不同,但说不出来的好看,我也见过一些沈大师的画作,并未发现有这样的风格。”
“风格都是会变的,尤其是见过各种不同画风的作品后,时常会令人萌生新的想法,所谓书画风格也都在慢慢的,潜移默化地改变。”
余乔十分赞同,就好像此刻他见过了唐小棠的画作后,心里也跃跃欲试,不由地拿起了画笔……
书画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画师的内心,余乔渐渐地对唐小棠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生出钦佩来,“我本以为你们是凭着朝离画馆的关系才能入皇家画院,是我想法浅薄了。”
唐小棠笑眯眯地看着他,“没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生气,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见到我反应那么大,我就更不计较了。”
余乔的脸色立马僵硬起来,张口又是否认三连,“不是,我不知道,我没别的意思。”
唐小棠表情似笑非笑,余乔知道她肯定不会相信,但他也着实不能说,他左手摸上右手手腕,“我的这只手便是因为年少无知好奇心重而废了,如今总算是另辟蹊径又能重新作画,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还望姑娘谅解。”
他是真的欣赏唐小棠,也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唐小棠没真打算为难他,也就让他离开。
“棠棠,他看到你那么惊讶,难道他的手跟唐大夫人有关系?”
许娇也只是猜测,“毕竟你跟唐大夫人生的相像,他又说什么不会怎么年轻云云,怕是刚开始把你们给认错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样子我得出宫一趟,请三哥帮忙查一查这位余乔大师的手,当年究竟是怎么伤的。”
……
丽妃听说她们要出宫,露出不大情愿的表情。
“宫里不好吗?可以整日作画不问世事,还出去做什么?”
唐小棠对丽妃的性子早摸到了些门道,语气跟哄小朋友似的,“总是要出去让爹娘兄长安心,且娘娘赐了我们如此大的封赏,我们不得出宫嘚瑟嘚瑟?”
“……说得也是,行吧,那便等你们炫耀完了再入宫,要给本宫作的画还欠着呢。”
唐小棠和许娇谢恩,依旧由宫人领着往宫外走,在长长的宫道里,她们竟然见到了宋常念!
许娇下意识地就要招呼出声,被唐小棠用力捏了捏手,三人如同不相识一般地擦肩而过,只是身形交错之时,宋常念目视前方,手蜷着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唐小棠和许娇脚步未顿,朝着与宋常念往相反的方向越行越远。
直到出了宫门,走出两条街,许娇才敢悄悄说,“棠棠,宋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找你三哥?他跟你三哥有联系?”
唐小棠撇了撇嘴角,“怕是早就有联系了,三哥居然也不告诉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等我找三哥问清楚了就来找你。”
许娇住的地方离唐家并不远,独门独户的小小院子,被她打理得干净整洁,一个人也收拾得十分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