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真搜了出来,哀家绝不轻饶。大姑娘觉得如何?”
自己到底见没见过珠钗,姚舒云自是十分清楚,如今平白无故遭受冤枉,自是望尽快洗脱污名,故而她十分干脆地应下:
“舒云只求一个清白,谨遵太后之意。”
“很好,”太后满意地摆了摆手,“搜。”
随行而来的宫女太监得了令,顿时各自散开钻入殿内四处搜寻。
姚舒云跪得膝盖发麻,身子也因久久未能动弹而微微发颤。
可她却丝毫不慌张,甚至开始设想待会儿他们什么都没搜出来、太后无端冤枉她最后却只能对她心怀歉意,而作为无故之人的她,会是何等的肆意畅快……
而太后见她一脸坦然自若,难免开始怀疑自己如此大张旗鼓过来,最后恐怕要一无所获还得折些风度。
可除了姚舒云进去过偏殿,再没有可怀疑的对象了。
再没有头绪的话,太后真要绷不住怒火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宫女太监们才陆陆续续出来回禀,却皆是一无所获。
太后听得脸色愈发阴沉,然而跪得身子摇摇欲坠的姚舒云,面上却端得依旧从容坦然。
忽而,一宫女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慌慌张张跑出来,扑通跪地禀报:“启禀太后,奴婢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珠钗!”
“什、什么?!”
一直镇定自若的姚舒云霎时如雷贯耳,惊得心脏漏了一拍,不禁猛然扭头一看,只见那宫女手中果真拿着一支灿灿生辉的漆金凤鸾珠钗……
“给哀家拿过来。”
太后接过那支珠钗,仔细端详片刻后确认就是自己丢失的那支,顿时扬眉瞬目。
她又看向方才一直装着清白无辜的姚舒云,总算是出了心中那口怨气,一时喜不自禁,竟难得地和蔼轻笑了一声:“姚大姑娘,你怎么说?”
姚舒云顿时面如死灰地跌倒下去,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却只能揣着濒死感苍白无力地仓皇辩解:
“不是、不是我!我根本没有见过这珠钗,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太后…太后您再仔细查查,舒云真的没有做偷拿您的珠钗……”
“没有?查?呵。”太后顿时敛起笑意,阴恻恻道:“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况且区区一个野丫头,如何值得哀家大费周章去查?”
“不是的…不是我……”
姚舒云泪雨如下,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却见太后丝毫不为所动,只能视线朦胧地在人群中寻找求助之人,却发现不但找不见姚正颜,连方才好言出声的寻王也没了踪影!
她彻底无望了。
太后却是懒得再听她狡辩,当即耻高气扬地下令处置:“把她给哀家拖到宫门处,扒了衣裳杖责三十大板,让人瞧瞧这是个多不知廉耻的贱人。”
什么!
扒了衣裳?!
这叫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何颜面苟活?
姚舒云顿时哑了声,一时目瞪口呆地仰望着这个雍容华贵却手段狠辣的女人,死死地张大嘴巴却再未能发出丝毫声音。
倒是戈阳忍不住心软:“母后,这样是不是太……”
“你住口!”太后轻喝一声,不由分地命人即刻执行:“还不快把人带下去行刑?”
一边的太监急忙道:“是!”
然而姚舒云已被吓得浑身瘫软,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两个太监上来把她拖走。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死了之。
—————
阴暗的地牢里,守在出道口的铁门外的狱卒,只听囚道里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朝他靠近。
回想那人方才的周身杀气,狱卒不禁双腿寒战、脊背发凉,一时不知所措地咽了口口水。
随后又清晰地听到除了脚步声之外,还有什么东西随着来人的移动而摩擦拖地的闷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道口的烛光隐约映射出里头那人高挺欣长的身板,以及他手里拎着个东西。
狱卒急忙跪倒:“卑职参见皇上。”
脚步顿住,夜听愈发幽森的眼眸,在昏暗中宛如一把带血的利刃,直直抵在狱卒的脑袋上。
随后收回视线,将手里掐着的死尸像棉花一样轻飘飘地随手丢开,压着想倒胃口的冲动,一语不发迈出去净手。
短短的眨眼功夫,就让狱卒吓得劫后余生般,终于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息。
不经意瞄了一眼囚道里蜿蜒出来的血迹,再看看角落里血肉模糊的死尸,以及他脖子上显而易见的青紫掐痕,可想而知这死囚方才被磋磨得有多惨。
——陛下便是如此,压抑暴怒的时候就过来拿囚徒发泄怒气,无论何种手段,只为泄气。
今日陛下进去了两个时辰,比以往待的时间都要久,可见着此次实气得不轻。
只是不知里如今头会是何等的腥风血雨、遍地死尸……
终于发泄完满腔怒火的夜听,草草净完身更了衣,恢复往日的淡漠厌世,才负手匆匆踏出地牢。
在外边守着安海公公见了他,急忙上前却是难掩笑容略带僵硬:“陛下,咱们现在回御书房还是养心殿啊?”
一提养心殿,不免想到被自己抛下的小姑娘,夜听便不自觉心软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