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那件旗袍。
午后的阳光,安静地落下。
祁寻的思绪慢慢飘远,回到了夏曼然逝世前的那一天。
夏曼然生了重病,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
祁寻心里十分担忧,但夏曼然不喜他,他不敢靠近,只敢安静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无声地看着夏曼然。
桌上摆放着一个浮雕龙纹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花。
月白的花瓣早已枯萎,就连花茎也变成了枯败的深灰色。
旁边放着一个朱红的匣子,匣子半敞着,那里放着半旧的沉香手串。
此时,夏曼然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仔细辨认着祁寻的身影,低低开了口。
仿若梦呓。
“祁寻?”
闻言,祁寻身子一颤。
他僵直在那里,一动未动。
祁寻从未听过,夏曼然用这样柔和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不知怎地,他忽然有些想哭。
过了一会,祁寻终于迈着步子。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他弯腰,低头凝视着夏曼然病态又枯瘦的脸。
这时,夏曼然抬起手,宽大的衣袖垂落,愈加显得她骨瘦嶙峋。
她轻轻地抚了一下祁寻的头。
那双手指骨突出,清晰的骨骼硌得祁寻生疼。
他却一句未答。
昏昏沉沉中,祁寻听到夏曼然轻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
夏曼然的声音愈来愈轻:“祁寻,对不起……”
祁寻身子彻底僵住。
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瞬,覆盖了他的全身。
半晌。
昏暗无光的空气里,祁寻无声地捂着脸,泪水从他指缝间轻轻地落了下去。
这是他离夏曼然最近的一次。
但也是最后一次。
祁寻从回忆中抽离,他很慢地走出旗袍店。
俞清见祁寻的脸色很苍白,她问了一句。
“祁寻,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好吗?”
沉默了几秒。
祁寻无声地笑了。
蓦地,他抬起手,日光中,修长的手轻轻抵着他的桃花眼。
他很轻地说了一句。
“不好。”
这么多年,他好像活成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人。
这时,祁寻的手机振动,他接起了电话。
秘书犹豫几秒,还是汇报:“祁总,有人在机场看见了陆太太,她好像要出远门。”
祁寻心底顿时空了一片。
他总觉得这是他和姜姒,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不知怎的,他心里弥漫着莫名的恐慌。
祁寻猛地站起身:“备车,我要去机场。”
秘书早已经猜测到祁寻的心思,他立即应下。
祁寻一路飙车到了机场。
他希望不要错过姜姒的航班。
祁寻跑进机场,微微喘着气,一双眼睛仔细地扫过机场。
前方,有个人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她骄傲地昂着脸,像极了狡黠的猫。
姜姒。
姜姒今天穿着绯色的旗袍,上面攀着细密的枝藤。
乍一看,像是开满了暗金色的花。
满室的阳光,热烈又明亮。
姜姒站在那里,她整个人像是被细细勾上了一层轻渺的金线。
那似乎是祁寻这一生,看到的最明媚的一幕。
祁寻的心脏忽地重重地跳动着,他喊了一声。
“姜姒!”
姜姒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静静地看了过去。
姜姒微微讶异,祁寻?
他来这里干什么?
祁寻迈着步子走来,一双桃花眼直直望着姜姒。
他声音有些轻,尾音微微绷着。
“陆太太,听说你今天要出远门?”
保镖们如临大敌般,把姜姒围在中间。
姜姒半抱着手臂,站在那里,高傲地睨着祁寻。
不知道为何,祁寻现在有些紧张。
他的指腹不自觉抵着掌心。
姜姒今天去纽约,是因为怪物男团要参加纽约时装周,她准备在那里好好砸钱。
她去那里,顺便看看《枉死城之恋》的拍摄进度。
姜姒瞥了一眼祁寻。
她注意到,祁寻的皮肤已经被他按得发红了。
现在,祁寻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他的睫毛轻不可察地颤着。
他似乎很紧张。
姜姒点开系统,她微微睁大眼睛。
祁寻的气运值,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迅速地涌来。
10秒钟。
已经增加了20万气运值。
30秒钟。
气运值已经增加到了100万。
一分钟。
气运值已经达到180万。
姜姒第一次发现,气运值原来还会按秒进账。
仅仅一分钟里,祁寻给她的气运值已经暴增到200万。
而现在,他只跟自己说了两句话而已。
姜姒忽地开口。
“让开。”
保镖们有些担忧:“太太……”
姜姒不甚在意道:“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
保镖们散开,但仍紧紧地跟在姜姒身后。
姜姒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站在离祁寻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