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不可能让她陷入危险。
姜姒看进陆凛的眼底。
他的瞳仁比一般人要深,如同永远沉睡的黑暗,那里没有光。
光是盯着他,就像是被拉入了不见底的黑洞。
此刻,陆凛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们向来默契十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姜姒瞬间懂了陆凛的意思。
陆凛只希望,一个人遭遇危险。
因为那些意外全是冲着陆凛而来的,如果她在陆凛身边,难免会有误伤。
姜姒不想配合,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她完全不想照着陆凛的话做:“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陆凛低声哄着她:“你清楚我的意思。”
陆凛不想让姜姒冒险,姜姒也不想放任陆凛一个人面对。
但是姜姒语气笃定:“我要和你一起去。”
姜姒很坚持,不等陆凛回答,她径直下了楼,坐进了陆凛的车里。
陆凛拗不过她,立即跟着她出去。
车门敞着,姜姒身上还穿着那件纯白的婚纱,婚纱的裙摆像是银色的流苏,倾泻在车边。
日光下,姜姒美得耀眼。
姜姒朝他招了招手:“开车吧。”
瞧见姜姒身上的婚纱,陆凛眸色微动:“你怎么不脱下婚纱?”
姜姒偏头看向他,娇声道:“我还以为,你想让我一直穿着呢。”
陆凛的确想让姜姒穿着这件婚纱,陪他一起去百乐门。
可他一字未提,姜姒却懂了。
陆凛唇角浮起笑意。
这一天,明明会危险重重,他却笑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多。
连身后跟随的保镖都看愣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先生笑着的模样。
陆凛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越往前开,姜姒越觉得不对劲。
姜姒盯着窗外:“等一下,陆凛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陆凛没回答,继续往前开,窗外的景色愈发眼熟。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们到了百乐门。
陆凛先斩后奏,把姜姒带了过来。
车停稳后,陆凛绕过车身,帮姜姒打开了车门,他用着哄人的语气:“姜姒,下车好不好?”
姜姒有小脾气了,环起胳膊,将头转向一边。
一副坚决不下车的架势。
姜姒眉眼满是不配合,她用鼻音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会乖乖照做,想让我听你的,做……”梦。
下一秒,她身子一轻。
“陆凛,你做什么!”
陆凛直接俯下身,将姜姒打横抱起。
他决定不理会她叭叭警告的小嘴,用沉默以对。
姜姒晃了小脚,试图扭转局势:“陆凛,我警告你,如果你这么对待我,我会生气的。”
“我会花你更多的钱,每天惹你生气,到处说你坏话……”
听着听着,陆凛便笑了。
他走得很稳,一路抱着姜姒到了百乐门的门口。
陆凛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好,那我等着。”
他的动作很轻,将姜姒放在了地上。
陆凛知道,保镖一直跟着身后,朝他们做了手势,让他们过来。
“保护好太太。”
然后,陆凛径直开车去了1938,两处地方离得不远。
车子很快抵达,他走到柜台前:“我来取,存放在这里的军装。”
陆凛的目的很直接。
冥冥之中,他觉得有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他,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守店的孟老先生怔了几秒,他认出了陆凛。
上次,陆凛和一个旗袍美人同来,他答对了纸条上的问题。
1938的店里确实存放着军服,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为什么陆凛会知道此事?孟老先生不得而知。
他深深地看了陆凛一眼,没有多问:“好,你随我过来。”
走到角落里,孟老先生移开上面的一幅画,画后有个机关,他打开了后面的一扇暗门。
随着暗门的打开,房间里的场景也逐渐清晰。
一排排的军装,整齐地挂在了房间里。
全是相同的款式。
孟老先生开口:“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隔三年,我就会做一件相同的军装,如今,军装已经挂满了整个房间。”
望着一排排的军装,陆凛有些恍惚。
心脏熟悉的疼痛又开始了,可他向来意志力强大,频繁的疼痛已经吓不到他了。
这时,有道女声钻进他的耳朵。
——“陆少帅,你穿军装的样子最好看了。”
娇俏的语气不乏调侃。
“陆少帅,你为什么叫陆望呢?你不笑的时候,明明就像冬天一样凛冽,不如你换个名字好了?”
陆望,陆凛。
难道这就是他今生名字的由来吗?
陆凛笑了下,手按在发疼的心口处。
疼痛中却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像是饮鸩止渴,让人上瘾。
陆凛恍然记起,那天在病房里的那个梦。他无比绝望地将姜姒从爆炸的车里,抱了出来。
那时,他便投入了日复一日的疯狂工作。
世人戏称,陆望的太太去世后,他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每天发了疯似的工作,连日进斗金都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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