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心中疑虑减消,愈发客气的回道:“劳王爷惦念,母亲身体一向很好。”
又问过卫国公,这套客套话才有了结尾。
玉绥端了茶杯,轻抿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一二,他不经意的提起,“本王昨日在宫中见过令嫒,令嫒生的冰雪可爱,聪慧灵敏,卫三公子好福气。”
卫桓一愣,转了几个念头,才反应过来玉绥口中的令嫒指的是谁。他笑道:“蛮儿这孩子被公主娇惯着长大,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王爷多担待。”
这话原是自谦之词,听得玉绥皱了眉头,他何曾说过一字半语蛮儿的不好来,卫桓就主动地说起蛮儿娇生惯养,性格不好。
为人父,何必如此。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卫三公子何必自谦,本王倒觉得她小小年纪很是知礼节,也并不娇气。”
这是何意?卫桓心里猜测,到底是玉王在与他套近乎,还是在反驳他所言。
他那女儿,自打出生起,就不在他眼前长大,虽三五不时的见面,他并不喜欢安阳,自然也对这个女儿没多少感情。
玉绥不待他回答,又道:“不过本王见令嫒身体似不大好。”
“想来卫三公子又为令嫒取名蛮儿,必定是盼望她能健康长大。”
卫桓连忙道:“的确如此,蛮儿这孩子打出生时就落了病根儿,小心精养着,这些年才好些。”
“蛮儿这小名倒不是在下取的,是太后她老人家说起民间小儿若是出生时身体不好,便会取个贱名,旁人都唤得,这样才好养活,是以取了蛮字,盼她能健康长大。”
“原来如此。”玉绥点头。
三言两语间,他便从卫桓说话时的语气、神色里,瞧出了卫桓与蛮儿并不亲近。
他也无心再留卫桓,便举杯送客,“本王还要入宫,就不留你多坐了。”
“待得空,本王登门拜访姨母。”
卫桓松了一口气,他可算能走了,他起身又客套了一二句,便转身就走。
李四送他到大门口,一句“卫三公子慢走。”方才说出口,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赶来,那骑马之人,焦急的翻身下马,“三少爷,小郡主病危,国公命你速速回府。”
卫桓皱起眉头,“病危?出了何事?”
“长留公主府的太医昨夜就为小郡主医治了一夜,今晨宫门刚开,公主府玉禾姑姑就入宫面圣,请召太医院。”
这倒真是紧急事儿,卫桓便道:“散了缰绳,我骑马回去。”
“是。”
他也不与李四再客套,翻身上了马,打马而去。
李四听了一耳朵这卫家的私事,回话时便提起。
“奴才刚送卫三公子出门,卫国公府的侍卫就打马前来请他回去。”
玉绥漫不经心的问起,“出了何事?”
“那侍卫说是安阳公主与卫三公子之女病危,请卫三公子速归。”
哐当一声,只见玉绥手中的杯盏跌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李四大惊,“王爷,您怎么了?”
玉绥捏紧了手,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我没事。”
昨日那小丫头还好好的,但不至于昨日才见,今日就病危。
他走到门口,唤道:“揽月。”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穿着劲装的带刀侍卫,“王爷。”
他吩咐道:“你去公主府打探消息……”
揽月不曾多问一句,转身就要走。
又被他唤住,“你先等等……”
*
卫桓刚入得公主府前院,便被拦下,“太医正为小郡主看病,公主吩咐旁人一概不得入内,还请驸马在此稍候。”
卫家女眷等在此处,卫桓皱着眉头,“娘,您可知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傍晚时,蛮儿不还好好的嘛?””
卫大夫人也着急的很,到底是孙女,身份又尊重,难免还有一二分心疼,“我也是今晨公主府开门,玉禾持令入宫,我才知晓蛮儿昨夜里发了恶疾。”
“我过来公主府,还不曾见到蛮儿。”
卫大夫人忽而压低了声音,“宫中太医皆来了,你父亲此刻正同太医令说话,想来这回蛮儿是真不好了。”
卫桓眼皮子一跳,忽而生出几分恐惧来。
他同安阳感情不好,可安阳对蛮儿的珍重爱护,满京城谁不知晓。
蛮儿虽身体不好,可这些年一直都养的精心,去岁时得过一场风寒,人参鹿茸像不要钱一样用着,还搬回了宫里住。
好不容易好了,今日又怎么会突发恶疾。
若是……
安阳岂不是会疯?
卫大夫人又道:“桓儿,你这两日且要好好陪着公主与蛮儿。”
“若蛮儿真的去了,你且得拿出个驸马的样子来,莫给人留下话柄。”
卫桓见她连这样的话,都随口在公主府说出来,忙制止,“娘,您可别说了。”
“这没影儿的事,若安阳听见,不是迁怒于您我这样简单。”
卫大夫人这才惊觉失言,抬眼看过厅中所有人,她的两个儿媳,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没听见。
公主府侍女侍卫老神在在站着,也不知听没听了去。
再无话说。
瞧见卫国公进来,卫大夫人忙迎了上去,“老爷,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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