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游魂似的回来,裘好挺着个肚子迎上前,“姑奶奶,你去哪儿了,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陆北柠思维滞涩,慢半拍地接话,“做完了?”
“早做完了。”
“哦,那走吧。”
“走什么,还有两项没弄完呢。”
“……”
陆北柠张了张嘴,“好,我陪你去弄。”
说着,陆北柠挽上裘好的胳膊,跟着她朝楼下走去,裘好身子不利索,走路很慢,也不忘问她,“你刚去干什么了。”
她凑过来闻了闻,“抽烟?”
陆北柠躲了一下,“你别闻。”
“怎么啦,你心情不好?”
裘好左右看了看,“这脸色也难看得要命,活见鬼了?”
陆北柠心里咯噔一下,犹如被一箭射中靶心。
心说活见鬼到没有,倒是活活见到了应该送去火葬场焚了的前任,但这话她是断然不敢对裘好说的。
不然以她这性子,搞不好直接冲到周隐面前给他一巴掌,再闹它个天翻地覆。
这么想着,陆北柠摇头解释,“没有,就是忽然有点闷。”
裘好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说,一心系在肚子里的小家伙上,就这么又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北方冬天日照短得可怜。
检查彻底完事时,天都已经黑了,又不知何时下起雪。
裘好的老公怕挨骂,事情一忙完就过来接人,还说要请陆北柠去家里吃饭。
“吃饭就免了,我看裘好累了一天,你带她快回家休息吧。”
三个人站在一楼大厅里,商量着去处。
这么多年朋友,裘好也没跟陆北柠客气,只是看了看外面恶劣的天气说,“那我们送你回去。”
不比陆北柠家境优渥,裘好和老公结婚后买了套城五环的房子,别说离陆北柠市中心的家,就连来这妇产科医院,都要开好久的车。
再加上这天气,难免堵车,陆北柠于心不忍还是拒绝了。
裘好无奈,“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要你管,”陆北柠笑嗔她。
目送二人上车,陆北柠来到医院门口,找个合适的位置打车。
然而她远低估了这个时段,风雪天气,别说出租出车抢不上,就连网约车都好半天没有回应。
偏偏雪越下越大。
衬得周遭都仿佛笼罩在大雾之中。
陆北柠穿的羊绒大衣不算厚,没一会儿就被冻透,她把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转眼间,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打着亮黄色的车灯稳稳停在她面前。
光影之下,雪花在飘舞。
陆北柠顿住拨号的手指,视线逐渐往上挪。
下一秒,车窗降下,露出男人错落在雾蒙光影中精致的侧脸。
大概是惊讶在之前已经达到了峰值,这会儿陆北柠除了短暂错愕外,没有任何多余反应。
周隐侧脸看她,清越的嗓音被冷风裹挟,言简意赅,“上来,我送你。”
明明是命令的陈述,陆北柠却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一丝不清白的恳请。
忽然间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似乎料到她这反应,周隐又把后车座的车窗降下,“车里就我一人。”
“……”
在原地站了两三秒,那边周隐干脆下了车,绕到她跟前,替她把副驾驶门打开。
一身清冽好闻的气息混着雪寒再度钻进鼻腔,颀长清隽的身影岿然不动地立在陆北柠身前,用眼神“威逼”着她。
看得陆北柠只觉得如果再不上去,她那张被风雪簌簌的脸要么被冻穿,要么被灼穿。
算了。
搭个车又不会死。
陆北柠轻抒一口气,选择后者。
车门“啪”一声关上,打着暖气泛着馨香的空间和外面的交加风雪形成两个世界。
周隐发动引擎,“地址。”
陆北柠没看他,“春居路89号。”
“盛世豪庭?”
陆北柠“嗯”了声,跟着就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行驶了会儿,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太好,周隐打开交通广播,女主持人家长里短的说话声把凝滞的平静被打破。
“觉得吵就关掉。”
周隐对她说。
“不吵,”或许是接受了这种不尴不尬的相处模式,陆北柠自然许多,“听着吧。”
这话像是撕开豁口,不过多时,周隐薄唇轻启,“检查结果怎么样?”
陆北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他是在问自己。
侧过脸,发现周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避开他那黑沉沉的视线,陆北柠看着玻璃上的窗花,顺口胡扯,“胎儿很健康。”
话音落下。
一派沉静。
几秒后。
周隐很轻地笑了声,嗓音淡淡,“几周了。”
“……”
没完了啊。
陆北柠蹙着眉,“四周。”
周隐眉梢一扬,“怎么没人来接你。”
如果是身边人,陆北柠早就用一句“关你屁事”怼回去了,但他是周隐。
是那个让她当年差点从失恋中走不出来的前任。
就冲这一点,陆北柠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于是她压下那口气,坐直身子,“他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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