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但求格格多福吧。
四爷踩在中空的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才走到长廊末端,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你怎么独自……”眼前忽地映入一个水光潋滟的美人,四爷后半截话直接消失在嘴边。
尤绾倚在池边,望着来人眉眼弯弯:“爷来的好早,我还以为您要忙一整天呢。”
四爷走近几步,看清花瓣中隐隐约约露出的水下景象,不由得瞳孔一紧,觉得喉咙有点发痒。
“你、你这穿的是什么!简直不成体统!”
尤绾半点不惧,靠着池边微微直起身,半截雪白细腻的纤肩露出水面,让还要开口训斥的四爷僵在原地。
尤绾唇角微扬,伸出一只手勾住四爷长袍衣角,视线上移,眼波盈盈道:“爷想知道?那就自己下来看看,如何?”
…………
清梅在门口守了大半天,差点伴着自家格格的叫声睡着。
终于,听到里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清梅一激灵,立马站得笔直。
在不远处枫树林里候着的苏培盛一看她这副举动,当即也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
清梅在心底暗嘲他倒是会躲,转眼就看见四爷抱着自家格格走出来,看格格那样子,怕是累极,都睡着了。
四爷一直将人抱回前院,安置在自己的榻上,替尤绾盖好被子,看着小格格的睡颜,突然想起一件事。
“苏培盛,”四爷将人喊进来,“你去,将备好的礼送到尤家,若有什么话,你捎回来。”
苏培盛辛苦大半天,又得往城里跑一趟。
他带着车马拖着四爷备好的赏赐,跨进尤府的大门,刚好遇上下值归来的尤父。
尤绍军一进门,就看见自家院子摆的金银赏玩,再瞥见苏培盛那张风干橘子脸,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这位公公,您、您是走错了吧?我这府上姓尤,公公您要找……”
“没走错没走错,就是来您府上的,咱家给尤大人贺喜了!”
尤绍军心想近日也没什么喜事啊,老大应该在书塾,老三保不准在爬树,自己也没听说要升官,唯独只有——
“尤大人大喜,您家大姑娘,已经被四贝勒抬成格格了!”
苏培盛嚷嚷的声音极大,尤绍军听得耳朵半懵,只觉眼前一黑,腿一软,八尺高的壮汉子腾地就躺倒在地上。
苏培盛:……也不至于高兴成这般模样吧?
*
“夫人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额娘,咱能把大姐姐要回来吗?咱家有银子,不缺钱。”
“大姐姐?大姐姐怎么了?额娘你说话啊!”
喜塔腊氏坐在床榻边沿,听着尤家三个不中用的的在她面前嚎,头都要炸了。
“都给我闭嘴!”她一声高喝,三个叽叽喳喳的立刻乖乖地闭了嘴。
喜塔腊氏先看向尤父,训斥道:“你问我如何是好?你除了念叨这句话还会说什么?我若是能想到法子,还在这守着你?”
尤父被训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他被苏培盛的消息震晕了小一刻钟,现在也没缓过劲儿。
“还有你!”喜塔腊氏瞪向小儿子尤运,“出的什么馊主意!四贝勒是缺咱们那点家当的人吗?咱家再有银子,能比得上皇阿哥?再说了,你大姐姐也不能被随便买来买去,不成话!”
最后把小女儿尤绮揽进怀里,喜塔腊氏语气稍稍放柔:“你大姐姐没事,乖乖别怕,还有额娘和你大哥哥在呢,额娘给你大姐姐想法子。”
尤绮才六岁,哪能清楚额娘和阿玛在说什么,只知道是大姐姐出了事,被喜塔腊氏慢慢安抚,总算是把眼泪憋回去了。
喜塔腊氏面色凝重地抱着小女儿想了好一会,抬头问站在门口的大儿子尤进:“那位苏公公还在院子里?”
尤进方才听说家里出事,着急忙慌地从书塾赶回来,此时头上还一层汗。
他不像弟妹那般幼稚,知道大妹妹进贝勒府已经是无可挽回了,只可恨家中势弱,偏把大妹妹送进了狼窝里。
他听到额娘问起,往院子里一瞧,道:“还在呢。”
“那好,”喜塔腊氏指使他,“你先去应付他,我收拾些东西,得让他送到绾绾手里。”
尤进立即应声出去,喜塔腊氏起身走到里间,从梳妆台里拿出一个小匣子,在桌子上一一摆开。
尤父眼珠跟着她动,看见那桌子上都是些房契地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家当!
“这是我为她们两姐妹准备好的嫁妆,两个小子的咱们再攒攒。可现下绾绾也用不上这些,我想着把那些铺面的房契都给她,这些用不着经营,咱们每月统账,把租金给她送进贝勒府。那是吃人的地方,手里有银子比什么都管用。”喜塔腊氏一边说着,一边把能用上的都装到一个小盒子里,上面盖上一层头面做遮掩。
尤父愣愣点头。
“别愣着了,快给我磨墨,我得给绾绾写封信,让她别担心家里。”喜塔腊氏推他一把,尤父赶忙起身准备纸笔去了。
苏培盛离开尤家的时候,怀里揣着信,手里抱着匣子,飞速骑着马回到庄子上。
四爷见到他问:“尤家人可说了什么?”
苏培盛道:“奴才捎回一封信和这个匣子,是尤夫人交给尤格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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