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纶道:“回十四爷的话,下官正要取物证以验明两人的证词, 但这位乌拉那拉氏的公子阻拦查验进程,试图威胁下官,下官正要叫人将他拉开。”
五格梗着脖子喊:“明明是你这个昏官办案不力,我都把人押你面前了,你把他抓了就是,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他呛完施世纶,看向十四爷:“十四爷,您得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十四爷在心里暗骂一句五格丢脸,爷又不是瞎了聋了,当然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没兴趣在这听你瞎掰扯。
可堂上的人都认为他和五格是一伙的,施世纶更是目露不善,对十四爷道:“若是十四爷偏听偏信,想要袒护这位公子,那十四爷还是请回吧,下官只相信证据,不接受人情。”
十四爷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施世纶这话是何意,他连忙摆手道:“施大人别误会,爷今儿来不是来求情的,是来当证人的。爷方才路过那条街,看到这老伯倒下,但并未瞧见这位黑小哥伤害过老伯。至于老伯的死因,还请施大人继续查。”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五格,原本满怀的希望落空,原来十四爷来这不是为了保他,反而还是来害他的!五格乍然接受不来,扑到十四爷面前喊道:“十四爷十四爷,我是五格啊!您知道的,我姐姐是四福晋,您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
他指着尤运:“您看他那样,身上脏兮兮的,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您再想想,是不是方才记错了,您再想想!”
十四爷一脚将他踢到边上,五格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黑小子憨是憨了点,但人是好人,况且五格说黑小子身上脏,十四爷知道那都是在校场上滚出来的,他身上也有许多尘土。五格自己是个纨绔,还贬低别人规规矩矩当兵的,实在让十四爷看不上。
“把嘴巴洗干净点,人家是正经骁骑营里的兵,敢走到你马前是想救老伯一命,却被你给讹上了!小爷看不过去,过来做个人证,不行吗,难不成还得听你的?”十四爷嗤之以鼻。
五格眼睛在十四爷和尤运之间转了转,突然大悟道:“你们认识!你们肯定认识!”
十四爷懒得搭理他,直接对施世纶道:“施大人快查案吧,别延误了时辰。”
施世纶听到十四爷不是来捣乱的,也就不用顾着十四爷的脸面了,当即就把五格给压住,让仵作上堂查验真相。
五格嘴巴被布条堵住,只能唔唔地叫,无力地看着仵作将老伯的衣服解开,没见到半点被打伤的伤口,只有胸口一处马蹄印。
这下谁都明白是谁害死了老伯。
五格双目圆睁,愣愣坐在地上,仿佛整个人都失了心魂,脸上煞白如纸。
他外面那群朋友也都没了声音,个个紧闭着嘴不敢多言。
这顺天府尹明显不相信他们的话,也不怕五格的威胁,现在又多了个十四爷,他们更没有可能替五格做假证了。
一个个都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堂上的五格。
洗清嫌疑的尤运松了口气,他一边为老伯心痛惋惜,一边惊讶十四爷居然会站在他这边,他一句话没说,竟也摆脱罪名了。
尤运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在校场上操练一日的“好兄弟”竟然是十四贝勒,这比话本子的故事还要离奇。
这边,十四爷朝施世纶拱手道:“既然证据已经明了,还请施大人按律查办,务必公正。”
施世纶颔首,手中惊堂木一拍,声音厚重沉稳:“五格长街纵马,致人身死,按律当罚八十大板,牢狱三年,给予老伯家人百两赔偿。来人,速速将他压在堂上,就地受罚!”
五格满脸绝望,如丧考妣般被压在长凳上,行刑的官兵手中的板子无情地落下。
十四爷拉着尤运往外走,尤运还想留下来看看五格怎么受刑的,十四爷忙拦住他。
“快走吧,等会就有人来了,难道你想留下来被截住?”
尤运不懂:“什么人?十四爷您还会怕他?”
“当然是五格的家人啊!”十四爷虽然来帮尤运作证了,但他可不敢就这么放任四爷的小舅子坐牢,因而方才就叫人去五格家里传话,想必这时候费扬古已经在路上了。
“你想想,要是你留在这儿,和四嫂家里人撞见,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查清你的身份,你姐姐在贝勒府里不得遭殃?”十四爷提点尤运,“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让他们知道你是谁。”
尤运恍然大悟,连忙跟着十四爷跑了,身后五格的哀嚎声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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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贝勒府。
乌拉那拉夫人觉罗氏坐在福晋正对面,上了年纪的脸上满是哀怨,边哭边说道:“你不知道,五格那身上都被打得没一块好肉,这施世纶也太黑心了,才上任不久,就拿我们五格开刀,还说要让他坐三年大牢。你阿玛说不管他随他去,可这怎么行呢,五格在顺天府都要被磋磨死了!”
福晋黑着脸,心里也是着急。五格是她的幼弟,她素来知道额娘娇惯五格,阿玛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管教五格,导致他行事越来越放肆,没想到这次竟会当街撞死人。
沿路定然有许多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下瞒都不好瞒了。
“额娘,你先别慌,把事情仔细和我说说,千万别漏了什么。”福晋安抚觉罗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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