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绾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自家这位爷倒不算太高兴。
一日深夜,四爷和尤绾感叹:“皇阿玛还是最疼爱二哥。”
尤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过了而立之年还无比缺爱的四爷,皇上这先打一棍再给个红枣的做法,在她看来实在算不得疼爱。
这种过山车式忽高忽低的父爱,还不如不要呢。
她困倦地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摸摸四爷的头:“好啦好啦,你也是有人爱的,快睡吧。”
尤绾惺忪着双眼,蜻蜓点水般印上四爷的唇,攀着男人的肩沉沉睡去。
四爷借着帐子外微弱的烛影凝视她半晌,最终浅浅勾起嘴角,满意地陷入梦乡。
康熙四十八年的春节,皇上许是因为年关之前思虑过重,一直抱恙,宫里过节的喜气也淡了不少。
出了正月,皇上复立太子,将软禁了三个月的太子爷重新搬进毓庆宫。
废太子的风波终于过去,京城似乎又恢复一片祥和。
二月四爷随皇上巡幸畿甸,出门半月,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尤绾商量,将元哥儿带到前院。
“元哥儿也到了进书房的年纪了,按照府里的规矩,我给他在前院准备了院子,以后你若是想见他,大可往前院去,或是让人召他回来。”四爷道。
尤绾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皇孙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不能把元哥儿一直留在芙蓉院,只是心疼元哥儿以后天不亮就要起床。
元哥儿倒是很愿意去,他知道哥哥们都住在前院,他过去了,自然方便和哥哥们一起玩。前院地方也大,还能带着黑将军到处跑。
“额娘额娘,我们快搬吧,我要去看我的新院子。”元哥儿激动道。
尤绾点点他的小额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总得给额娘点时间,帮你收拾收拾吧。”
她吩咐人给元哥儿准备好文房四宝和书袋,之前元哥儿跟着戴先生开蒙,这些东西都是齐的,只是现在需得换一拨。
现在元哥儿自己住,他身边的奴才也都需要好好提点,四爷将自己身边的太监刘保卿拨给元哥儿,处理一应大小事务。
挑了太阳正好的一日上午,芙蓉院的人将小主子的东西搬到前院。按尤绾的意思,元哥儿的房间还要保留着不能动,如今只是把他喜欢的书和玩具拿过来,再给元哥儿的院子布置布置。
前院之中,阿哥们住的地方都是一院两进。二阿哥和三阿哥一处,四阿哥和五阿哥一处,元哥儿来得迟,便一人独居一院。
小家伙搬家的当天,几个哥哥都来看他。
二阿哥年纪最长,虽然面色苍白瞧着身子骨不太好,但已经有了谦谦少年的样子。
他送给元哥儿一套字帖:“这是二哥开蒙时临摹的字帖,送给你用,元哥儿得好好练字,知道吗?”
三阿哥跟着兄长学,拿出一本三字经,元哥儿乖乖收了,后面和尤绾讲:“这上面的我都会背了,三哥还送我一本,只能放柜子里落灰。”
四阿哥送了不会出错的砚台,五阿哥最不着调,不知从哪寻摸到一个蛐蛐罐子,元哥儿收下的时候都笑开了花。
元哥儿也给哥哥们准备了回礼,是尤绾命专人给他做好的手撕日历。
每一页都有个图案,待把所有的页数撕下,这些图案叠在一块,就是个玲珑可爱的小阿哥摆件,放在书桌上别有一番童趣。
四爷看见的时候都过问了一句,觉得挺新鲜,尤绾又给他单独做了一个。
几个哥哥拿着这手撕日历回去,元哥儿嘱咐他们:“要记得放在书桌上,每日都撕哦!撕完有惊喜的。”
哥哥们都答应了,元哥儿跟着他们转了一圈,直到大家都按他说的做了,才背着小手回到自己的院子。
瞧着元哥儿小小的身影走出院门,坐在书桌前的四阿哥指着那日历,吩咐旁边的小太监:“收下去吧,额娘若瞧见了,怕是不高兴。”
小太监垂首应下,抬手便要去拿那日历。
四阿哥忽地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今日是你随我去的元哥儿房里,你可瞧见他书柜上都摆的什么书?”
四阿哥只知道阿玛似乎单独让人给元哥儿开了小灶,只是不清楚元哥儿学到哪里,会认哪些字,会读哪些文章了。
小太监闻言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四阿哥的话,六阿哥那里的书,奴才都没瞧过。”
“是吗?”四阿哥突然警惕起来,他有意培养过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也让他们学过识字断句,谈不上有文采,但不至于比不上一个三岁小孩。
难道元哥儿学功课的速度如此之快,读的书都深奥到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听过?四阿哥心中警铃大作。
他敛着眉看向小太监:“你可否回忆起书名?有没有不认识的字?”
小太监努力回忆道:“字都是认识的,只是实在是没见过。”
“那你仔细说说,都有哪些书?”
小太监表情凝重,沉思半晌道:“有什么《蚕豆公主》、《白雪格格》……还有《卖火折子的小女孩》,其他的奴才就记不得了。”
四阿哥听着这书名,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都是些什么书啊,怎么他也没有印象?元哥儿都是从哪儿寻摸来的?莫非是什么人物传记?
四阿哥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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