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不是个心善的,推测出弘历的行径后,也能将他的动机猜个七八分。
尤绾这次生产十足幸运,母子均安。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圆满了。那元哥儿就会目睹一场悲剧,他年岁尚小,无疑会给他留下一生的阴影。
元哥儿见四爷良久不说话,凝滞的气氛让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慢慢垂下眸。
四爷轻叹一声,将他拉到身边,说道:“元哥儿如今是哥哥了,凡事要想到你额娘还有弟弟妹妹,切记不可莽撞。”
元哥儿抿紧唇角,沉默许久,严肃地点点头。
“阿玛放心,元哥儿会保护好额娘和弟弟妹妹的。”他小脸绷得紧紧,明明还只不过是五岁的年纪,四爷却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坚定。
四爷忍不住轻轻勾唇:“你额娘自有阿玛来护着,你只管认真读书便好。”
元哥儿不服气,撅着嘴嘟囔了几句。
四爷瞧着夜已深,便催着元哥儿睡觉,等元哥儿上榻闭了眼睛,四爷才熄了灯出去。
苏培盛就在门外候着,四爷吩咐他:“明日让弘历进佛堂抄书,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换掉,凡是和今日之事有牵连的,都拉到他眼前杖毙,必须得让弘历亲眼看到他们断气,方能离开。”
苏培盛背冒着冷汗,光听着四爷的话,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能闻到那血腥气。
四爷往正房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顿下脚步道:“元哥儿以后还是由戴先生单独教,书房的先生教的太慢,不适合他。”
苏培盛连忙应下,站在原地抹抹冷汗,目送着四爷进了房门,珠帘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到方才四爷对四阿哥和六阿哥截然不同的态度,不免轻叹一声。
苏培盛也是想不通了,四阿哥也是府里的正经小主子,何必想出这阴私手段害人?平白惹了主子爷厌恶,这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啊。
*
隔日,四阿哥被苏培盛请到刑房外。
苏培盛对四爷的命令想来是半点不敢含糊,说要让四阿哥见到人断气,他就绝不会让四阿哥少瞧一眼。
四阿哥站在门口,屋里浓重的血气往外窜,他紧紧攥着手心,才不至于在苏培盛面前吐出来。
苏培盛像是没看见他的不适,笑道:“四阿哥见谅,主子爷说了,这几个奴才挑唆主子心怀不轨,特令奴才将他们杖毙。不过这都是跟过您的,主子爷想着,还是让您见他们最后一面,全了主仆情谊。”
四阿哥咬紧牙关,才挤出一丝笑来:“我明白了,奴才们既犯了错,阿玛任意处置便好。”
苏培盛道:“四阿哥您说得对。主子爷还说了,这几个奴才不能白打,要起到杀鸡儆猴的用处,免得旁人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伤了您和其他阿哥的兄弟情谊,您说是不是?”
四阿哥面色越发苍白,唇上毫无血色。
苏培盛弯腰陪着他看完行刑,眼瞧着四阿哥就要倒了,苏培盛忙伸手扶住,嘴上道:“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主子爷说了,还要让您去佛堂抄书呢。”
四阿哥原本就是在尽力撑着,猛地听见这句话,最后一点力气被抽尽,腾地就倒在苏培盛身上。
苏培盛撇撇嘴,抬手叫来旁边的人:“来,将四阿哥搬到佛堂去,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别亏待了这位。”
第85章 . 年氏女 碧桐院内,钮……
碧桐院内, 钮祜禄格格掐算着日子,忽然觉得不对劲。
“四阿哥有多久没来过了?”她问身边的迎月。
迎月正在收拾杯盏,闻言手里一松, 一只杯子便这么滑落下去, 叮叮当当滚到钮祜禄格格脚旁。
“奴才、奴才有罪!”迎月猛地跪倒在地, 惊恐万状, “奴才一时手滑,还、还请格格恕罪!”
钮祜禄格格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开口道:“你有事瞒着我?”
迎月立即摇头:“奴才不知, 奴才……”
钮祜禄格格狠狠一拍桌子, 手边的茶盏都晃了两晃。
迎月被吓得一抖,瑟缩着身子。
“想好了再说, 不然就去外面跪上一日。”钮祜禄格格缓缓说道。
迎月知晓钮祜禄格格的做派, 若是不遂了她的意, 自己这腿怕是要跪伤,她心中紧张片刻,终究还是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说了。
“奴才去膳房提膳时,听、听到四阿哥被主子爷罚了,已经在佛堂抄了半月的书,还……还是跪着抄的。”迎月甫一说完, 立即低下了头。
“被罚?因何被罚?”钮祜禄格格攥紧了桌沿, 咬着牙问道。
迎月摇头:“奴才不曾打听到,只知道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都被主子爷换了。还有……六阿哥前些日子被移出书房, 说是主子爷为六阿哥另请了先生。”
钮祜禄格格闻言闭了闭眸,再睁开时,眸底尽然都是冷光。
罚了四阿哥, 却又单独为六阿哥请先生,四爷这心,还真是偏到没边了。
钮祜禄格格静坐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迎月。
“你上次说,你已经买通了郭格格身边的小荷,过去这么久了,可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迎月对上钮祜禄格格的视线,忽地打了个冷颤,仔细回想一下,点了点头。
“小荷确实发现郭格格有几处不对劲,说是郭格格每个月都会让她去一家书阁借书,拿回来后又不碰,隔月再还回去。只是小荷不识字,看不出那书有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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