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绾摇摇头,她小的时候没学过这些,四爷弹的她只觉得好听,可若要她听出门道来,那可真是难为她了。
四爷见她茫然不知的样子,便知道尤绾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四爷只好作罢,默默将琴收好。
尤绾见他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伤到他了,连忙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四爷面前。
四爷垂着眸不看她,尤绾便追着四爷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真的觉得挺好听的。”
四爷抿紧薄唇沉默不语,尤绾见状,直接转过身去,道:“你肯定是嫌我不会欣赏,嫌我没见识,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弹曲了。”
她说的比四爷委屈多了,掀了珠帘就要往外走。
四爷忙伸手拉住她,将人从后抱住,有些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冤枉我了。”
“那为什么不理我?”尤绾垂着眸,纤密的睫毛在白皙如瓷的脸上落下朦胧的阴影,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
四爷忙道:“不是不理你,只是……”
“只是什么?”尤绾侧过头看他。
四爷忽地住了嘴,喉结微动,过了许久才道:“方才那曲子,选自《凤求凰》。我以为……你能听出来的。”
他说完这话,便再不出声了,视线移向他处久久不动,似乎这房间里烛台上的花纹,比尤绾还要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尤绾凝住半晌,忽地娇噗一声笑出来,转过身来抱住四爷,弯弯的眸子映着对方略显无措的神情。
她一笑,四爷更不自在了,耳尖通红。
尤绾黏到他身上,柔嫩的脸颊在四爷肩头蹭了蹭,嗓音里漾着甜:“这回就当是我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我以前没听过嘛,这是头一回。下次,下次你再弹,我肯定一下就能听出来。”
“别生气了……你看看我嘛。”
尤绾见四爷不说话,学着对方之前的动作,捧着四爷的脸转到自己面前。
四爷眼里浮起几分羞恼:“手拿开。”
“我才不要。”尤绾莞尔,注视着四爷深邃的眉眼,笑道,“你仔细想想,除了你,谁会给我弹这首曲子?我没听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四爷闻言,扣住她后腰的手掌收紧,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悦:“你还想听谁给你弹曲?”
尤绾眸中笑意越发浓:“这可就多了,什么年格格武格格,想来都是会一些的。改天叫她们来我这芙蓉院表演一遭,互相解解闷。”
四爷原本是自己乱吃了飞醋,听到尤绾这般说,那点子不悦早就飞走了,他唇角轻勾:“她们若是能进你这院子,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按尤绾这个爱吃醋的性子,光是看到那些莺莺燕燕们,大概就够她烦心的了。
尤绾被他戳穿,脸颊微红,埋进四爷脖颈里,小声嘀咕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该往府里塞新人。”
“爷可没这么做过,你又再冤枉人了。”四爷笑着为自己开脱。
尤绾撇撇嘴不答话,四爷今晚的表现还算让她满意,姑且就饶过他一回。
以后再有这种事,她连四爷都不想理了。
*
第二日,年格格在花园弹琴的事就在后院传开了,众人都知道年格格撞上散心的四爷和侧妃,还没等见到人,就被苏公公带人请了回去,顺便还被罚了两个月的禁足。
这位年格格进府以来便是事情不断,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大家都顾忌着她的家世,不敢多说什么。
更何况年格格尚未承宠,谁能保证四爷以后对她不上心,故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放过去了。
如今年格格被四爷禁足,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位出身显赫的格格在四爷眼中并没有什么地位,或许四爷看重她的家人,但这份重视,却落不到年格格的头上。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平日里被年格格责骂过的奴才们纷纷冒出了头。他们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一些小伎俩,但这也够折磨人的了。
年格格这边连着好几日没有热水,送来的膳食也是又冷又油。年亦兰素来是娇生惯养的,前世还住了两三年的紫禁城,哪里吃过这种苦?
她自己出不了院子,便指使身边的花露花月去正院禀告福晋,花露花月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府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福晋的眼睛,只是年格格还未出头,便已经触怒了四爷,以后怕是也不可能再得宠,福晋便懒得照拂她了。
专挑尤氏在的时候截人,福晋都想将年格格的脑袋敲开,瞧瞧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可她这边装聋作哑,年格格却派人来了,福晋只好让赵嬷嬷出去应付。
花露花月两个小丫头哪里是赵嬷嬷的对手,几句话的功夫,便被赵嬷嬷糊弄过去,将人打发走了。
赵嬷嬷折身回来,和福晋道:“回福晋,照那两个丫鬟说的,年格格近些日子确实是艰难了一些,想让您出手管管。”
福晋语气有些不耐:“她如今这般下场,都是她自己作的。一声不吭跑到小花园去堵四爷,她是哪来的脸面,认为自己能把人截到芳兰阁去?”
福晋敢说,芳兰阁建了这么久,四爷连这院子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这偌大的后院,能让他记住的,唯有一个芙蓉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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