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弟也受了牵连,”四爷说到这个,眉心紧皱,“他和二哥一向走得近,又有去年那件事,皇上这回迁怒于他,也将十三弟圈禁在府邸里了。”
四爷如今知道自己救不了太子,太子也不想让他救,但十三弟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他这些日子奔波,都是为了能让十三洗脱嫌疑,早早出来。
尤绾闻言也忍不住担忧,这一回十三爷没有在一废太子时被圈,她以为十三爷已经躲过这一遭了,没想到二废太子时还是被牵连。
只希望四爷能将他救出来。
*
太子二废之后,京中各个派系的人又都开始活动起来。
昔日里拥护八爷的那些人又有了希望,朝中老臣也都觉得不可不立储君,纷纷上折子请求皇上重新立储。
尤绾让人时刻打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八爷自己给皇上呈了折子,上书“我今如何行走,情愿卧病不起”,惹得皇上大怒。
尤绾都觉得他是不是想当太子想疯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与大阿哥当初的做派倒是如出一辙的蠢。
听闻四爷说,皇上自从废太子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被八爷这么一气,当即就倒下了,经太医连夜诊治,才稍稍缓过来。
这个冬日,整个京城都阴云罩顶,无人敢多事。皇上则搬去畅春园养病,大半个朝廷也跟着搬了过去。
为了方便四爷上朝,王府众人也都前往圆明园。
天地一家春已经建好主殿,尤绾这回便不再前往天然图画,而是在九洲清晏旁住了下来。
因着离九洲清晏太近,她越发感觉到局势紧张,日日出入九洲清晏的属官都是神色严肃脚步匆匆,四爷也只有到她屋子里的时候,才会稍稍轻松几分。
瑞哥儿已经和哥哥们住进书院,如今只有宜尔哈时刻陪在尤绾身边。往往四爷皱着眉进来,宜尔哈便会自告奋勇,要给阿玛揉肩捶背。
她自然是没什么力气,但小家伙天真可爱,也能逗得四爷绽出几丝笑颜。
这一日晚膳过后,宜尔哈犯困,尤绾便让嬷嬷将她抱下去歇觉,转身看到四爷又是沉着眉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坐过去问:“还是在烦朝臣吵着立储的事?”
四爷轻叹一声,摇头道:“皇上已经说过不再立储,那些大臣们就算不满,也做不了什么。”
“那你怎么还是这副神情?”尤绾不解道。
四爷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愁闷:“皇上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明年万寿节便是千叟宴,不知皇上能不能……”
四爷后半段话没有说出来,尤绾却听明白了。四爷是担心皇上的身体,能不能撑到千叟宴。可别到时候宴会准备好了,皇上却无法出席,那可是喜事变丧事了。
“皇上吉人天相,定然无碍的。”尤绾可是记得康熙爷还有好几年可活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肯定不会有事的。
四爷抿着唇不出声,脸上还是隐隐带着忧愁,并未因为尤绾的话便放下心来。
尤绾瞧见他这副神色,心里忍不住一颤,难道康熙爷真的被太子和八爷气狠了?病情那般严重吗?
若是康熙爷提前驾崩了,那四爷还能……
尤绾不敢深想,连忙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
这一年年关,皇上因为病重,便在畅春园养病,只有除夕和初一两日,撑着病体出席了宫宴,之后便鲜少在人前露面。
尤绾她们去拜见德妃时,德妃脸上也不见笑颜,早早地便让尤绾她们回来了。
元哥儿和尤绾说今年没能见到皇玛法,不过皇上身边的李公公给他了一箱书,说是皇玛法赏给他的。
尤绾打开那箱书瞧了瞧,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上面还有人做了批注,尤绾不敢胡乱猜测这书是谁的,只让元哥儿收好,莫要让旁人知晓。
元哥儿乖乖应下,并未问额娘为何这么做。
过了年关便是康熙五十二年,今年是皇上的整寿,宫中早早地便开始准备千叟宴。
还未出正月,皇上突然下了两道圣旨,册封诚亲王之子弘晟和恒亲王之子弘昇为世子,爵俸均与贝子同。
并遣雍亲王和十二贝勒,并诚亲王世子祭永陵、福陵、昭陵。
四爷这边匆忙准备好一切,领着十二爷和弘晟随仪仗出发。
尤绾发现历史果然提前了,心里忍不住担忧。但这次祭拜的人选并没有变,她又觉得应该还是四爷登基。
但府里的人和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无人在意四爷去了哪里,全部都在想,诚亲王府和恒亲王府都已有了世子,那雍亲王府上,也该立世子了吧?
皇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李氏是最先沉不住气的,她在曲院风荷里想了两日,待四爷离京之后,她便立即准备好措辞,来到福晋养病的桃花坞。
“赵嬷嬷,”李氏难得地对福晋身边人露出了笑脸,“听闻福晋近日身子不大好,我特来看望。”
赵嬷嬷视线在李氏身上划了两下,又转到李氏身后的一众奴才身上,瞧见她们手里都是空落落的,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探病还空手上门,这李侧妃也太蠢了些,连面子功夫都做不好。
但她想起福晋的嘱托,她还是脸上带着笑,对李氏道:“侧妃快请进吧,福晋正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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