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膳食提进了屋子,云莺先尝了一口菜,还是皱了皱眉,倒不是难以下咽,而是与王府比差太多了,连云楼的膳食也没法比,殿下怎么吃得惯。
又不合殿下的口味,这些菜重油重盐,倒适合庄子上的人,菜咸点,便能多吃几口饭,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可是殿下饮食清淡,这样饭菜他哪吃得下。
“凝玉,你陪我去找趟吴管事。”云莺放下竹著,还是去趟厨房,她给殿下做几个菜吧,殿下贵为王爷,哪能受这样的委屈。
可她才走出屋子,裴烬恰好回来,瞧见她弯了弯唇,“这个时辰去哪?”
云莺屈了屈膝,“殿下。”
“在庄子上就咱们两个,不要多礼了,随意些便可。”裴烬走到她身前。
“是,吴管事送了晚膳过来,但味道不美,我想着去给殿下做几个菜,殿下可饿了?稍等一会,我去去就回。”
“不必了,将就着吃吧,来庄子上又不是享福的,也劳累了一日,何必再去忙活。”裴烬揽着她的肩回了屋子。
“可是饭菜不合殿下的胃口,再如何,饭总是要吃饱的,做两个菜,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云莺到底还是心疼殿下,从前锦衣玉食,如今连膳食也只能将就。
“你吃得下吗?你若是能吃就不必忙了,本王都可以。”裴烬走到八仙桌前,打开食盒的盖子,顺手拿过一旁放着的竹著,尝了一口,“也还行,只是有些咸罢了,明日你叮嘱她们几句便是,用不着你亲自下厨。”
云莺眨了眨眼,有些难为情道:“殿下,那竹著是我用过的。”
“哦?”裴烬看了一眼,笑道:“怪不得本王觉得又香又甜,看来是莺莺的功劳。”
“殿下……”云莺抿着唇娇嗔了一句,殿下这是笑话她呢。
“哈哈哈,好了,坐下来用膳,今日早点歇息,明日带你去庄子上转转,庄子比之王府也不小,这么大个庄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裴烬不再戏谑她,拉着她坐下,这样只有两人的日子,看起来也不错。
云莺取出四菜一汤,坐到裴烬身旁用膳,“明日莺莺教教厨娘们殿下的口味,便能更好吃了。”
“无碍,本王在西疆与将士们同食,大锅菜,比这个可难吃多了。”裴烬还真是皇室里头最不依赖锦衣玉食的,到底在西疆五年,什么脾气都没了。
“殿下辛苦了。”云莺想到殿下在西疆五年,如今却被她所连累被圈禁,忍不住心酸,殿下本不该受此委屈的。
“多吃些,有莺莺陪着,在哪都好。”裴烬给她夹菜。
虽说菜肴不算是美味,可两人也吃了大半,大概是今日太累了,可互相都被慰藉到了,连云莺这个平常只吃一点点的,这顿也吃撑了。
在只有她与殿下的庄子里,兴许能过上一段普通的夫妻生活,有何不好。
如今七月,正是暑热之时,晚间寝屋里热,两人便在院子里乘凉,凝玉端了一碟子瓜果来,如今正是庄子里收获之时,瓜果还是不缺的。
尤其是在井水里凉过的西瓜,诱的云莺吃了一块又一块,本是吃撑了,可瞧见还是忍不住想吃。
“第三块了,吃完不许再吃了,太凉了,对身子不好。”裴烬见她毫不晓得节制,不得不开口阻止。
“好甜,殿下,这是我吃过最甜的瓜了。”
裴烬抬手用指腹擦掉她鼻尖上沾着的汁水,“才摘下不久,新鲜的很,自然是好吃。”
“嗯,这样看住在庄子里也好。”云莺靠在裴烬的怀里,仰头望着夜空,“殿下快看,银盘高悬,星幕四垂,多美啊,这样的美,在王府可瞧不见。”
裴烬揽着她的肩,也仰头望去,“上京里灯火漫天,烛火遮掩了星月,京郊人家少,烛火便无法遮掩星月之光。”
“即便在城里烛火遮掩了星月,可星月却永远比烛火亮堂。”云莺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①
即便如今太子一党占了上风,可殿下的才能太子却永远也无法抹去。
裴烬提了提唇角,自然晓得云莺之意,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莺莺,与我在这过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吧。”
“好啊。”
“那你唤我一句夫君,这儿没有秦王,没有云侧妃,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可好?”
云莺小嘴微张,垂下视线望着裴烬,“殿下,这于理不合……”
她只是殿下的妾室罢了,不能成为殿下的娘子。
“这儿哪来的礼法,莺莺乖,喊一句夫君来听听。”裴烬本是一时兴起,话说出口,却越发又了兴致,若是能听莺莺喊一句夫君,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云莺放下手中的瓜皮,有些局促不安,她咽了口口水,着实说不出口,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唤殿下一句夫君,在皇室,尊卑分明,即便是王妃,也得恭恭敬敬的唤殿下,夫君到底不够尊敬。
裴烬握住她的手,“娘子,我已开口,你还在等什么?”裴烬的这句娘子,倒是顺口的很,丝毫不见扭捏,似已喊了千百遍。
这越发让云莺觉得窘迫,低着头,红着脸,无声的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如今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可云莺还是羞涩,夫君二字,可比殿下难说出口的多,这也并非能随随便便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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