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被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也不曾听说圣上解了圈禁,许是殿下有急事要办吧。”
云莺瞧见了凝玉眼里的惊慌,才发觉自个过激了,她忙垂下了眼,“将狸奴给我吧,我也不大想吃,我等殿下回来用膳。”
“是。”凝玉将狸奴递给了云莺,云莺抱着狸奴回了寝屋,吩咐凝玉不必伺候。
合上门的刹那,云莺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淌,殿下离开了庄子,岂非证明薛承煦所言是真,殿下当真是与圣上合谋了一场戏,而她是唯一被这场戏蒙蔽的傻子,对吗?
云莺靠着门扉蹲了下来,无声的落泪,殿下为了她大闹抚国公府,殿下为了她不惜牺牲自个的前程被圈禁,这是她烧毁路引,决心永远陪在殿下身旁,还想为殿下诞育子嗣的初衷。
她自从明事起,便告诫自个男子是靠不住的,无论何时,她都不该全心全意的交付出自个。
可殿下待她越来越好,甚至为了保她的性命而被圈禁,她那颗心便已越了雷池,全心交付给了殿下,盼着殿下能终生呵护她。
她做着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梦,而如今殿下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局,这要她如何接受?
殿下不是为了她大闹抚国公府,而是利用她找出证据,殿下不是为了护她而被圣上圈禁,而是利用她做一场戏。
怪不得上次她与殿下提起旁人议论她是妖妃,殿下丝毫不在意的模糊过去,还将这一切推在了太子头上,口口声声说派人处理了,可为何谣言却愈演愈烈,最终她以妖妃之名被宣上朝堂,受百官辱骂,个个都恨不得她去死。
妖妃之名,难道便没有殿下的手笔吗?若她不是妖妃,殿下又怎能被人参色令智昏,又怎能让圣上对他恼怒,又怎能将这场戏做的完美?
“呵……”云莺扯了扯嘴角,笑出了声,她自认为此生最美好的一段日子,竟是假的,是捏造的,犹如镜花水月,而她是那只傻傻捞月的猴子罢了。
即便殿下为了大计不得已利用她,怕走漏了风声也暂且瞒着她,想让这场戏做的真实些,她可以谅解,毕竟这是关乎社稷的大事。
可他们到庄子上近一月,殿下有太多机会可以告诉她,向她解释,免得她日夜悬心,还真当殿下被圣上厌弃。
可殿下没有,殿下一个字都不曾说过,这些话,她却从旁人嘴中得知,何其悲哀。
原来殿下这些日子待她的好,不过是想弥补她被万人唾弃的妖妃之名罢了,更是因着困在庄子上无处可去,将她拿来逗趣的宠儿,云莺垂眸,眼泪滴落在狸奴的身上。
“喵呜……”狸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她与狸奴,又有何分别呢?
妖妃之名已是人人皆知,即便日后殿下扳倒了太子,入主东宫,可她的名声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日后都是那个被万人唾弃的妖妃。
怪不得,怪不得梦中的她只堪堪得了一个奉仪之位,怪不得太子妃要百般折辱她,怪不得太子要杀了她……
身负妖妃之名,即便秦王成为太子,她也只会是秦王的污点罢了,百官容不下她的。
原来那梦,是在警示她,莫再沉迷于南柯一梦。
那夜噩梦醒来,雷雨交加,可殿下却不在屋子里,他回来后也不曾告诉她去了哪,两人在这待了许久,也只有前些日子殿下才时时陪着她,近些日子殿下越发忙了,她从未细想过,一个被圈禁在庄子上的王爷,有何可忙?
若这一切都是假的,自然便说的通了,殿下在忙着筹谋江山社稷,忙着扳倒太子,闲时与她逗趣,忙时连一句话也不曾交代,还是旁人告诉她殿下不在庄子上。
什么夫君娘子,她又算什么?
云莺蹲的脚麻了,她从地上起来,抱着狸奴回到了架子床上坐下,她松开狸奴,狸奴在床上打了个滚,找个地方窝着。
云莺擦了眼泪,从袖中取出那封信笺与路引,她可真是傻,亲手将路引烧毁,满心满眼都是殿下,殿下却负了她。
若是薛承煦不告诉她,许是她这辈子也会被蒙在鼓里,正如薛承煦所说,入了东宫,她便再也不能离开了,宫中规矩森严,她想出宫都难,更何况是逃离上京。
她不知为何薛承煦要帮她,她也不知能否逃离上京,可无论如何,她要试试,她不想真落得梦中割颈而亡的下场,不值。
但在此之前,云莺仍旧不死心,她想等殿下一句解释,她想给殿下一次机会,让殿下亲口告诉她这些,若是明日殿下回来,会亲口与她解释这些,她便再行斟酌,即便是离开,她也不想不明不白的离开。
殿下会骗她,薛承煦就不会吗?她谁也不信了。
云莺端坐在床榻间,怀里抱着狸奴,看着夜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殿下始终不曾归来。
*
裴澄带领着人马顺利的进入了紫宸宫,推开大殿的门,就瞧见泰和帝面色苍白的坐在龙椅上,歪着身子,仿佛只剩下一口气了。
“太子,你放、放肆,谁准许你带兵马入宫,你是想造反吗咳咳……”泰和帝剧烈的咳嗽起来。
裴澄得意的笑了笑,“父皇,你老了,昏庸无能,该退位让贤了。”
“孤已把守了整座宫殿,上京亦在孤的手掌中,父皇不必再挣扎了,你如今毒入五脏六腑,已无药可解,这个天下是孤的了,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