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又不好甩开母后的手,只能暂时忍着心中的脾气坐了下来。
太医急急忙忙到了,瞧见裴烬的手倒抽一口凉气,怎会伤的这样重,“太子殿下且忍一忍,微臣得洗干净伤口,瞧瞧可否有碎瓷片。”
苏皇后不忍心瞧,撇开了视线,连泰和帝也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这个儿子,对云氏便当真那样痴情吗?
唯独裴烬的手搭在铜盆里,任由太医施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好似不会疼一般,鲜血随着帕子清洗伤口,越流越多,很快铜盆内的的清水变得浑浊不堪,红艳艳的。
裴烬望着这盆水,却意外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莺莺走后,他日夜悬心,梦见莺莺出事,身上混着鲜血倒在地上,犹如前世那般,总是被惊醒,久而久之,便不愿合眼入睡。
如今瞧见着鲜血淋漓的是他,反倒放下了这口气,是他便好。
太医将碎瓷片清理干净,在伤口上撒上药粉,包扎完毕,“殿下伤的有些重了,往后需日日上药,直到伤口结痂,万万不能碰水,也需得保暖,以免伤口被冻伤。”
太医走了,苏皇后才坐下来,“你瞧瞧你自个,伤的这样重,如何去找人,你听我一句劝,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去信国公府登门拜访。”
如今冰天雪地的,今日又是除夕,何必闹成这样,明日是大年初一,客人来访一般是不好将人往外赶的,还是明日去为好。
泰和帝正想说裴烬才不会听,他的心早就飞到了程筠身侧。
谁知裴烬却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儿臣听母后的。”
苏皇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烬儿会听,这是转了性子?
“那便好,兰叶,送太子回东宫。”她倒要瞧瞧是否当真这样听话。
“儿臣告退。”裴烬迫不及待的离开紫宸宫,兰叶跟在他身后。
起初都还算是和谐,裴烬走的快,兰叶小跑也能跟上,两人一路往东宫去。
兰叶正在欣慰,看来殿下是听皇后娘娘的话了。
谁在东宫门前,裴烬却过家门而不入,快步往宫门而去。
“殿下,您不是说听娘娘的吗?”兰叶愣住了,她总不能上去拉住太子殿下吧?
“兰叶姑姑快回去吧,孤有事要忙。”裴烬头也不回的走了,步子快到兰叶都不曾反应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哪里还有裴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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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饿了吧,来吃碗饺子,今日是除夕,下午我便包好了饺子。”原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进来。
程筠伸手要接,原氏没给她,“有些烫,我放在桌上。”
“娘亲吃了吗?”程筠看着一个个白胖胖的水饺,雾气氤氲,惹得眼里也泛上了雾气,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免得被娘亲瞧见。
她记事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吃到娘亲包的饺子,在大豫,重要节日都吃饺子,一家子围坐在一块包饺子,是好意头。
从前都羡慕旁人,这次她也感受到了。
“我一会吃,你先吃了早些歇息,你怀着身子,可不能睡太晚。”
程筠点了点头,低头夹起一个饺子,吹凉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吃着吃着,忽然滚下泪珠来了。
把原氏吓着了,拿帕子给她擦拭眼泪,“你哭什么,难不成是不好吃?”
不大可能啊,她的手艺家中人都说好的。
程筠抬手擦了眼泪,摇了摇头,语带呜咽:“是太好吃了,娘亲,我想每年除夕都吃您包的饺子。”
原氏忍俊不禁,“傻孩子,好吃也不至于哭起来,孕中不宜掉眼泪,仔细伤了眼睛,快别哭了,你想吃一辈子娘做的饺子,娘做给你吃便是了。”
果真是闺女贴心,连说的话都甜到娘的心坎上去,有这样的闺女,便是日日下厨也愿意。
“嗯,娘亲说话算话。”程筠大口吃着饺子,在如此重要的节日吃上娘亲做的饺子,她从未如此满足过。
想起去年除夕,在云楼守岁时,她与银筝两人包着饺子,她那时还在发愁要如何躲得过出阁,谁晓得一转眼,一年过去,不仅仅找到了亲人,竟是连孩子也有了。
“皎皎慢点吃,不够还有,明早是初一,要吃素,你想吃什么?娘早些吩咐人去做。”
程筠想了想,道:“想吃裙带面,扬州初一早上便吃面,我颇爱裙带面,加上蘑菇,笋干与虾肉,格外鲜香。”也有一年未吃了。
原氏慈爱的摸了摸她的鬓角,温婉的笑道:“好,那便吃裙带面,明日一早殿下应当会来,你爹爹怕是暂且不会让你见他。”
程筠喝着汤汁,她怀着身子,饮食上格外精心,煮饺子的汤汁都是熬好的鸡汤。
“我听爹爹与娘亲的,你们让我何时见殿下,我便何时见。”
爹娘不会害她的。
原氏:“今日见着殿下,心中有何感想?”
程筠抿着唇瓣,“殿下瘦了许多,神色也冷了。”
从前殿下的衣食都是她安排的,殿下的衣裳也是她吩咐人做的,自然看得出来,殿下削瘦了许多,周身冷的似地窖一般,旁人都不敢近身。
“你不也为了孩子受这样多的苦,不必心疼他,也无需多想,你瞧今日圣上与娘娘不是也不曾多话,咱们护得住你,好在他也是个拎得清的,不曾当面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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