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的日子过的倒好,参你的折子都几尺高了,你自个瞧瞧。”泰和帝扔下几份奏折。
裴烬捡起看了几眼,放回了龙案上,“父皇,这些朝臣无非是闲得慌,大过年的还上折子,还不曾开朝呢。”
“再说了,儿臣如何,还不是为着父皇的孙儿,您总不忍心让您的孙儿流落在外吧?”裴烬可是有正当理由的,也不怕这些朝臣参他。
“那你打敬王也是为着我的孙儿?手下没点分寸,将敬王打的这样重,闹出兄弟阋墙这样的丑话来,你让百官如何放心你这个储君。”
泰和帝真是看着裴烬越发觉得头疼,当初怎就一眼选中了他,早知如今,该多培养几个皇子才是,现下是骑虎难下了,虽说裴烬在私事上没个正经,可在政务上,又有独到的见解,分析起大豫局势来,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让泰和帝不得不替他遮掩着这些事。
裴烬挺了挺胸膛,说起此事他可是有理的一方,“父皇,裴濯向程家求娶信阳郡主,您不该骂儿臣,应该骂裴濯才是,明知信阳郡主腹中是我的骨肉,他那不是找死?儿臣没打死他已是手下留情了。”
“你……”泰和帝看着裴烬,恨不得拿起折子扔到他的脸上去,可是裴烬说的也不无道理,在得知裴濯想求娶信阳郡主时,他已狠狠地将裴濯训斥了一顿,要不然也不会拖到今日来传召裴烬。
明知信阳郡主是从前的云莺,裴濯还想浑水摸鱼,当真不知该如何说他,还敢说被元成郡主打了,也不看看自个什么样子,敢去求娶信阳郡主,泰和帝只觉得丢脸,而不是怪程家打了皇子。
“罢了,此事我懒得与你计较,昨日太医去程家瞧了,信阳郡主的身子倒还好,我也放心了。”
苏皇后一直想派人去程家瞧瞧,可想到诸多顾忌,到底还是没去,太医去过,她也安心了不少。
“儿臣今日去了信国公府,皎皎一切都好,只是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若是能早日接到东宫,也好安胎。”裴烬意味深长。
“嗤,”泰和帝冷眼瞅着他,“烬儿,做人呢,不能把话说太满,不知是谁当初说绝不会娶程家的姑娘,现下你这眼巴巴的,是要打自个的脸吗?”
当初他可给了裴烬不少机会,是裴烬自个将机会往外推,要死要活的说绝不会娶程家的姑娘为太子妃,如今却迫不及待的要人家入东宫了,可惜啊,人家却是不急了。
裴烬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打便打了,可父皇当初不也不想要皎皎做太子妃吗?儿臣与父皇彼此彼此。”
都是打自个脸的人,谁又比谁高贵。
“哼,信国公可不会记我的仇,谁要做人家女婿,谁受罪。”泰和帝真想把人扔出去,在信国公府倒是老实巴交,回到宫里,比谁都横,顶嘴比明乐都厉害。
“父皇,信国公说若想求娶皎皎,日后就得随着程家回北漠,我已答应了信国公。”
“你说什么?”泰和帝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哪?”
裴烬重复道:“北漠。”
泰和帝险些被他气死,一掌拍在龙案上,指着他问:“裴修炎,你这是要去入赘吗?”
若是裴烬只是皇子也罢了,日后他一个闲散王爷,想去哪也管不着,可他是太子,怎能想去哪就去哪,这天下的责任该交托在谁那?
“父皇息怒,且听儿臣细细说来。”裴烬就晓得泰和帝一定会气恼,即便他不是太子,父皇也会气恼的,父母都喜欢孩子陪在身旁,程家想皎皎在身侧,父皇母后自然也想要他的身侧。
可是程家护卫着北漠,不得不离开上京,而父皇母后又离不开上京,他与皎皎之间,势必有一个人要做出牺牲,若是这样,那不如他来牺牲。
皎皎已离开家十余载,少了双亲十余载的宠爱,本就该弥补回来,若非有了身孕,怕是程家绝不会让她这样快成亲,好歹得留几年在身旁。
皎皎为他诞育子嗣,已是为他牺牲良多,现下该轮到他来为皎皎付出了。
裴烬从未如此为一个人着想过,正是因为那是皎皎,所以才会如此费心,想让皎皎过的舒适些。
裴烬将设立小都城一事详细的说出。
泰和帝听着裴烬娓娓道来,火气倒是一点点消散下去,坐回了宝座上,“你虽说了这么多,可未必行得通。”
“父皇,北漠一直以来是大豫的军事战略要塞,回丹等国虎视眈眈,即便程家守着,这些年也多有大小摩擦,前朝便有“天子守国门”的说法,可见并不是行不通,儿臣只是简略的提出,父皇可再好生思量些。”
“儿臣也并非是为了儿女私情才有此设想,早在西疆时,就已想过,大豫地域广阔,东西南北都要有军镇要塞才是,才能威慑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四方都有大将镇守,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不过是为着此事想的更远些。”
泰和帝面色凝重,看着裴烬是又爱又恨,恨他在私事上尽给他找事,可又爱他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务上,总是能想出新奇的点子,瞧着还十分能行。
“罢了,此事我会好生考虑,但你去北漠这事,我还没答应,我得与信国公好生商议一番,”泰和帝的指骨敲了敲龙案,戏谑道:“当初你说即便是死也不会娶程家的姑娘,如今倒好,眼巴巴的凑上去要入赘,可真是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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