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犹如听见天方夜谭,愣了下后爆发出如雷笑声,“哈哈哈,江浸月,你也有今日?”
他是想过江浸月会忍不住,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忍不住,上来就求亲,明乐小小年纪,倒也有几分的聪明。
裴烬的笑声仿佛是踩在江浸月的脸上碾压,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冷意,“殿下的笑声未免太大了些。”
想当初裴烬被信国公赶出府时,他也不曾这样笑话裴烬,轮到他了,裴烬却如此讥笑他,着实不够兄弟。
“你还记得孤说过什么吗?”裴烬哂笑,“你迟早有一日也会落到孤的手里,这不,果然应验了。”
报应不爽,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最难还的不是千金万金,而是情意纠缠。
江浸月欠了明乐多年,难不成他还想善了?
“殿下,”江浸月难得语气提高了几分,“下官也是为了公主,殿下身为公主的亲兄长,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公主和亲吗?”
“是嘛,你只是为了明乐,自个难道没有私心吗?江浸月,你别把自个说的这般高尚,我可不信。”
江浸月薄唇微抿,指尖攥起,眸色暗了三分。
裴烬双腿交叠,往后靠了靠,“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前些日子他为了皎皎费尽心思,如今也该让江浸月尝尝那种滋味了,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过明乐倒也是能忍,江浸月提出娶她,竟也忍得住拒绝。
“殿下,巫濮国不怀好意,公主不能去和亲,即便殿下想笑我,也不能拿公主去看笑话。”
江浸月着实不知为何裴烬能坐的如此安稳,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那此事便拜托给你了,”裴烬摆了摆手,“毕竟你负责接待使臣,便想办法打消使臣的念头吧。”
裴烬可懒得掺和这二人,他还是好生伺候程筠,安心等着他的儿子出生吧,明乐年纪也不小了,她知道自个在做什么。
江浸月着实不曾想到裴烬对这事如此的风轻云淡,总觉得其中有鬼,猜疑的看着他,“公主与殿下是不是在耍我?”
若是明乐当真要和亲,裴烬此刻应当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才是,毕竟那是亲妹妹,又只有这一个妹妹,再者他也不曾从朝堂上听得一丝风声,倒也的确可能是在戏耍他。
裴烬耸了耸肩,“你觉着呢?”
“江浸月,这件事的本质并不在明乐是否去和亲,而是在,你是否真心求娶明乐,你若真心,明乐为何会拒绝,全天下都晓得,你江浸月是明乐看中的驸马爷,可明乐是公主,她不会要旁人的施舍,你若能看懂这一点,明乐自然就走不了。”
江浸月沉默了,真心如何,权宜之计又如何,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裴烬懒得与他扯皮,起身走到江浸月跟前拍了拍他的肩,“明乐跟在你身旁这么多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是以明乐哥哥的身份与你说话,若非明乐,你这么些年还想在朝中如此顺畅?简直痴人说梦。”
江浸月也算是大豫杰出一辈,年轻有为,得父皇看重,父皇母后口口声声说不答应明乐与江浸月在一起,可父皇却从未打压过江浸月,甚至对他委以重任,便是看在明乐的面子上,想着他若可堪大用,日后对明乐好,也未必不能答应。
江浸月十五岁继承爵位,不仅仅坐稳了这个位置,还声名鹊起,除去他的手段,自然少不了“明乐公主未来驸马爷”的名头。
虽说江浸月没求着明乐要这个名头,可这是事实,无从抵赖。
江浸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裴烬微微叹气,“我得去陪皎皎用晚膳,就不留你了。”
江浸月在会客厅坐了一会,走出信国公府时还有些愣神,他仰起头望着天边明月,似乎在月亮上瞧见了明乐的笑容。
他对明乐,到底是何种情愫呢?
江浸月自讽一笑,微微摇头,大步离开信国公府。
月色洒落在他微微弯下的脊背上,无端带出几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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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寻常人打算关门闭户就寝了,程府角门却开了一点,一个妇人低着头进去,脚步匆匆的来到程文宇的书房,妇人掀开帷帽,露出孟程氏的焦急的面庞。
“你怎的漏夜前来,万一被人发觉如何是好?”程文宇皱着眉头看孟程氏。
“二哥,你得帮帮我啊。”孟程氏急切的上前。
“出了何事这样慌张,坐下说。”
孟程氏坐到程文宇旁边,喝了一口茶,“二哥,大哥怕是要发觉当年之事了!”
“怎会?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是让你将手脚处理干净吗?”程文宇大惊失色,当年之事不必细说,他心知肚明。
“我自然是处理干净了的,可谁晓得是否有漏网之鱼,过去这么多年,我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我发觉信国公府在追查当初我遣散的丫鬟,若不是心有疑惑,怎会在此时去查当年的事。”
孟程氏也是才晓得此事,急的火上浇油,想也没想便来了这里,当初可是程文宇与她做的交易,她可不会独自承受后果,即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好端端的,程家做什么又查,当年查的还不够大吗,你可确信程筠忘记了当初之事?”
“她那时才三岁,怎可能记得这事,况且我给她喂了令人失忆的药粉,她更不可能记得,只是……”孟程氏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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