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娥灰溜溜地回娘家了, 心里怎么都不痛快。今天温茵茵一来,倒是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温茵茵,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吭声?哑巴了?”沈月娥扬起下巴瞪着她, 脸颊两侧的颧骨看上去更高了。
“咋的,上次不是可能说了吗?”沈月娥步步逼近, 又咬牙切齿道, “知道我娘会织毛线,现在又开始打这主意了?这会儿给我抓了个现行,我看村里人是不是还要护着你!”
沈月娥一发火, 整个人都在发颤,还要出声, 却被温茵茵冷冷地斜了一眼。不小心,沈月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她“哎哟”一声, 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奇怪了,怎么明明人家一句话都没说, 可她却愣是被这气势给吓到了。
沈月娥有些懵,舌头尖还疼得不行,不吭声了。
温茵茵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对吴大娘说道:“吴大娘,那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手艺比较好的大婶,可以给我介绍。”
吴大娘也不知道温茵茵为什么突然会捣鼓着织什么毛线袜,一转眼见自己的闺女都已经气势汹汹地来了,她也不好多问。
眼看着温茵茵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沈月娥,已然起身要往屋外走,吴大娘连忙把她送出去:“王德贵和王显财你认识不?他们俩人的媳妇手艺都特别好,而且俩妯娌之间关系也挺好,不会闹红脸。”
温茵茵一听,笑了起来:“吴大娘,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的。”
沈月娥本来是挽起了袖子想要与温茵茵大干一场,却不想人家根本就不理会自己。期待之中的大战没有到来,沈月娥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她越想越不服气,想着自己刚才怎么这么弱?于是人都走远了,她还冲出门前,大声嚷嚷道:“温茵茵,你以后别来我家找我娘了!否则我见你一次,赶你一次!”
“行了,人家都不稀得搭理你!”吴大娘没好气地瞪了沈月娥一眼。
沈月娥心里一肚子气,此时不由委屈:“娘,你待别人可比待你自己的闺女亲热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温茵茵才是你的亲闺女!”
吴大娘闻言,冷笑一声:“我倒是真想。”
沈月娥被她亲娘的话一噎,半晌出不了声。当初她可是她娘的心肝宝,现在她娘咋反倒是向着一个外人了?
沈月娥咬咬牙,却没法说什么,只是泄愤一般将鸡毛掸子挥得嗤嗤作响。
吴大娘家里闹哄哄的,隔着不远的距离,温秀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草屋的墙角跟,默默地听了个大概。
她还以为温茵茵混得多好呢,原来也就是个到处吃闭门羹的主!隔壁人家的闺女,她年轻的时候就认识,那泼辣劲,真是了不得!
温秀华自己被温茵茵气得七窍生烟,却拿她没办法,现在看见有人能教训温茵茵,不由乐滋滋的,一时之间,满心的烦闷也被消减了不少。
周翩翩在屋里转了一圈,被这满屋的灰尘呛得直咳嗽,一回头,就看见她娘面露喜色。
“娘,你开心啥呢?”周翩翩叹了一口气,“这屋子,压根就没法住人呐。”
周翩翩没想到村支书给她们的草屋竟然会破成这样。
一入屋,又狭窄又空,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炕,别的都要自行添置。屋子里昏暗得不得了,照不到阳光,连个窗户都找不到。草屋顶上是漏过水的,一看就不结实,估计刮风下雨的时候根本就撑不住。
周翩翩本来还看不上温茵茵家的屋子,可现在,她发觉跟自家的草屋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见闺女愁眉苦脸的,温秀华走过来笑道:“别垂头丧气的,多晦气呀。咱们好歹是在这儿住下来了,往后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的。”
周翩翩撇了撇嘴,心不在焉道:“还是茵茵家好,她那硬板床虽然小,但铺上软乎乎的被子,至少还能睡人。再看看咱这炕——”
周翩翩心底有些嫌弃。
温秀华挑了挑眉,冲她眨眨眼睛:“你看上茵茵家啥东西了?咱们先把屋里收拾一下,看看缺啥,一会儿都去她们家拿过来!”
“这真的能行吗?”周翩翩的眼睛一亮,随即眸光又黯了下来,“茵茵凶巴巴的,咱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刚才就在她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呢。”
温秀华推了她的脑袋一把,半笑半骂道:“你傻呀?她凶,咱找个更凶的不就成了?先收拾一下,我一会儿去找隔壁那大娘家的闺女聊聊。等到了晚上,咱带上她一起去那丫头家闹,看你舅娘怕不怕!”
温秀华见沈月娥对着温茵茵骂骂咧咧的,猜想温茵茵肯定是怕她的。既然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温秀华已经打定了主意,将沈月娥拉拢过来,非要自己心底的憋屈劲儿给一扫而空不可。
破草屋虽脏,但里头到底没摆什么东西,擦擦洗洗的,很快就打扫干净了。只是这屋子的门摇摇欲坠,轻掩着倒没问题,就是关不上。周翩翩自己摆弄了半天,一点办法都没有:“晚上困觉先拿些砖头顶着吧,赶明儿去找个木匠看看能不能修。”
能怎么办呢?只能倒腾到这样了。
周翩翩累得腰疼,揉了揉自己的腰,不由叹气。一个深呼吸,吸了一鼻子的牛屎味,差点没吐出来。
温秀华也无奈,但她到底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眼下的条件虽然困难,但也比她在婆家被人挤兑来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