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局长,什么世面没见过,却唯独对她倾心!
林菀秋倒觉得眼下的局面对自己非常有利。
“他很喜欢我,肯定会愿意为了我放弃家庭。”林菀秋自信地说。
……
那边林菀秋话音刚落,外贸局里正拿着抹布擦车的范长德打了个喷嚏,一串又黄又稠的鼻涕流出来,挂在人中和嘴边,他用手指头一拧,甩到地上。
这离上次与小姑娘见面才隔了一天呢,他就开始想念了。
不过既然要假冒局长,那就得装出点深沉的做派,否则会被拆穿的。就算再惦记着人,他也不能轻举妄动,至少得过个三五天再去见她,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放长线钓大鱼嘛,范长德还是懂的。
他美滋滋一笑,往车窗上哈哈气,拿抹布将公车擦得干干净净。
……
温茵茵起了个大早,蹬着她的自行车飞快地赶到店里,只为了看看凌芬芳有没有到。
昨天凌芬芳没有来店里上班,她心里挺着急的。温茵茵听说过凌芬芳在家里的处境艰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受什么委屈了。
清晨的月乐街看起来格外冷清,这一大早的,哪有人来买衣服,最多是拎着酱油瓶出来打酱油的。
温茵茵便拎了水桶,将店里的角角落落擦了个遍。这在平日里是凌芬芳干的活,之前温茵茵没有特别留意过,可今天拿着布擦拭时,才发现店里连一丝灰尘都找不到。
凌芬芳确实是个很勤快的人。
在这年代,即便是城里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装着电话的,凌芬芳突然消失了,温茵茵想找都找不着她。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若是凌芬芳真出事了呢?
她考虑是不是要找找门路,看是否能查出凌芬芳家的住址,而正在此时,小店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挂在门顶上的小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温茵茵立马抬起头,看见憔悴的凌芬芳。
温茵茵“腾”一声站起来,走近了一看,发现她果然不妥。
凌芬芳皮肤不白,但平日里黑得健康,可现在的肤色却是黑中带一些蜡黄,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而她那一双最出彩的大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兮兮,仿佛受了天大的折磨。
面对温茵茵时,凌芬芳强颜欢笑:“茵茵姐,不好意思。我昨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来店里。”
温茵茵盯着凌芬芳看:“哪里不舒服?”
“我——”凌芬芳不自然地用手勾了勾自己的头发,“有点发烧。”
可她的手刚触及到自己的发丝,就被温茵茵握住。
温茵茵动作又快又准,但握着凌芬芳的手腕时,却很轻,生怕伤到她。
感受到这一阵温暖,凌芬芳心一颤,往后退一步,却不想温茵茵很坚决地看着她:“我看看。”
说着,温茵茵轻轻撩起她的衣袖。
她手臂上又红又肿的一道道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温茵茵倒吸一口凉气。
凌芬芳仓皇地收回自己的手,表情尴尬:“茵茵姐……”
温茵茵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你父母还打人?”
凌芬芳低下头,自嘲一笑:“打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他们逼我嫁给住我们弄堂里的一户人家,那男的自从断了腿之后性格就变得暴躁,嫁过去指不定还要挨打。”
温茵茵不忍地看向她。
“茵茵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凌芬芳轻声说道。
温茵茵握住她的手:“他们是你的父母,但不能决定你的人生。不愿意嫁的人,千万不要嫁,让自己成长起来,总有一天,你可以摆脱他们的。”
凌芬芳静静地看着温茵茵:“茵茵姐,你这么能干,还有魄力,真希望哪一天我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温茵茵笑了:“你会变得更优秀,更强大。”
凌芬芳的遭遇,让温茵茵感到沉重。从小到大,她的父亲虽然是个混账东西,但她母亲却一直是不离不弃,爱她到了骨子里。
说起来,温茵茵是被疼爱着长大的,因此她根本就没办法想象凌芬芳在家中受的苦是什么样。
一方面,她很心疼凌芬芳,另一方面,她也想要尽自己所能,提供帮助。
“芬芳,你这段时间给我帮了特别大的忙。我想了一下,十二块钱的底薪还是少了点,我给你提到二十块钱一个月,提成照样,但你得好好干。”
凌芬芳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十二块钱,她就已经觉得很多了,现在温茵茵竟一口气给她加了八块钱。
“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千万不要给他们。等攒够了钱,自己搬出去住,以后就不用受那样的罪了。”温茵茵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没办法在实质上帮助到她,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需要租房子,我可以先借你一些钱,不着急还。”
凌芬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她怔怔地看着温茵茵,一双大眼睛中蕴着水雾,眼睛眨了眨,泪水似落非落,受宠若惊道:“谢谢茵茵姐。”
温茵茵笑着拍拍凌芬芳的肩膀:“苦日子会过去的。”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凌芬芳点点头,双手掩面,无声啜泣。
不管苦日子是否会过去,这工作都得好好干下去。凌芬芳没有再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继续认真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