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国林仿佛是刚知道这事,惊讶地问:“你妈生病了?怎么样了?”
阮皙看着他那张脸,心头的火气和委屈杂糅到一起,偏偏对他就是发不出脾气,最后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全部都梗在喉咙里卡得她难以呼吸。
阮玉说,古国林离开她们母女是他的自由,人的心是强求不来的。所以,许梅灵为了房子,去跟阮玉闹,去她工作的地方闹,阮皙并不想把这些说给古国林听。
或许,在阮皙看来,她是陈述事实,但如果古国林的心不在她这边,她说什么都是徒劳,还平添了一分欺人太甚,得理不饶人的评价。
嘴唇嗫嚅两下,她将唇一抿,准备出去打电话问律师到哪里了,外面正有人停了车,从车上下来,一看见她,就直奔过来。
“阮小姐是吗?”
“我是.”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上次我们见过。”
来的人阮皙见过,跟王智超律师一同来的时候打过照面,王智超叫他小宋,比王智超要年轻的多。
宋律师几步过来,已经敏感地嗅出不寻常的味道,阮皙和会议室的两人呈剑拔弩张的架势,似乎但凡有谁点一个火星,场面就会炸起来。
宋律师低声说:“这边我来跟警察沟通,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阮皙点头。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她离开派出所,但没走远,事情还没处理出个所以然,她也没办法回去。
派出所几百米外有家咖啡店,阮皙进去坐着,点了一杯咖啡。出来的匆忙,手机没多少电了,她找店员借了充电器,就在那里发呆坐着。
宋律师偶尔会发消息过来跟她确认一些细节,她只管回答他的问题就好,谈判的时间不短,最后以许梅灵的情绪崩溃而暂时终止。
阮皙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性格使然,很容易摇摆不定。因而她每次做决定都是狠狠一咬牙,内心暗暗发誓决定了就一定不再更改,和钱庭分手便是如此。即便说出分手后,后悔的要死,她也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心软。
但钱庭是钱庭,分手了就是陌生人,古国林始终是她的父亲。虽然古国林的确做过一些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事,可是古国林对她的好都刻在她的生命里,她面对古国林,没办法把那些好都抹去,也就对古国林说不出心狠的话来,只好干脆不去面对。
那边协商结束后,宋律师来咖啡馆找她,把情况都跟她捋了捋。
“如果你要起诉,目前看来,情况对你更有利,只是这中间的时间线会拉的比较长,三个月内结案,可能会比较耗损心力,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过,只要证据属实,原告方基本都是胜诉。现在有两个方面的事要跟你确定,一个是证据的收集,我会给你列一个清单,包括哪些内容能作为证据,哪些证据是违规而不会被采纳,我这边也会一同收集的。至于之后证据公证的事,都交给我就行。
“另一方面,便是你起诉的决心。这种案子属于自诉案件,你如果不想告,随时可以终止,那么古夏慧的惩罚是最多十日以下的拘留处罚。”
“我告。”
宋律师点头。目前古夏慧捏造录音,公开发布不实信息,按照网上现在舆论的发展,阮皙的名誉权的确受到极大的损害,阮皙坚持要告也是可以理解的。
送走宋律师,阮皙又点了一杯咖啡。
她在咖啡馆馆里坐了一下午,没有去看网上的言论,一直等着的视频平台给的反馈信,她也没有心情去点开,甚至她现在根本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以后自媒体事业的问题。自宋律师到这个咖啡馆到离开,她的手机亮起过很多遍,来电显示是“爸爸”。
他越是频繁地打,她越难过。
妈妈被许梅灵气病的时候,古国林在哪儿?她被钱庭骚扰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明明古夏慧根本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不知道爸爸是谁,他却为了让她摆脱私生女的标签,和许梅灵结婚,在人前都说古夏慧是他的亲女儿。他是不是从来都没考虑过,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对自己亲生女儿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果然,如宋律师所说,打官司是一件很耗损心力的事,她现在已经快要被各种情绪掏空了。
店员送了咖啡过来,没加糖也没加奶,她只喝了一口,然后那一杯咖啡便慢慢凉下去。
她以前不喜欢喝这个东西,但是顾韩钊好像格外爱好咖啡,而且是黑咖啡,苦得没边儿,他喝得津津有味。
热美式已经凉成了常温美式,她拿过杯子又喝了一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坐的椅子突然往下一陷,两人座的沙发上又坐过来一个人。
她抹了一把眼泪,试图在自己兜里摸纸巾,还是旁边人递给了她一张纸。这个时候,但凡顾韩钊温情一点,柔声细语地说一句“没事了”,或者把她搂着靠到自己肩上,那场面应该是很温馨的。
但是,顾韩钊嘴里只会出现不合时宜的话来煞风景。
“喝不惯美式就别喝,看把人苦得都哭了。”
顾韩钊欠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拿纸巾盖住眼睛不理人,但心底莫名得到一丝安慰,她竟然奢望顾韩钊那张嘴能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来,美式咖啡喝脑子里去了吧?
“饿不饿?”顾韩钊挪动了一下,沙发一起一伏,把阮皙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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